这个世上,有一个词,叫做“物是人非”;
这个世上,有一种感觉,叫做“生不如死”;
这个世上,有一个白,痴,叫做“西陵绯色”。
在昏迷的那一瞬间,脑中闪过的,是像断翅蝴蝶一样,一身红衣从云台上落下的陌涵烟。那一瞬间,我却突然问我自己,我不是仅仅深爱自己怀中的琳琅皇后吗?心又怎么会这样痛?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是否还有一句,一眼一沧桑呢?
再一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青衣卫带到了昔日西凉皇室的密室,西凉开国皇帝秘密建造的逃命宫道,历代帝王口口相传的秘密之一。
随行的青衣卫首领暗一告诉我,我已经昏睡了七天,这七天来,每到正午十分,我就会叫我废后的名字,说着各种梦话。
我看着眼前仅剩的五个身上纷纷挂彩的青衣卫,不禁微微吃惊。
西凉青衣卫,我西陵绯色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什么时候这般落魄?又是什么时候,我西陵绯色要委屈的躲到这最后的密室?
脑中闪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可发生的那些事情,却让我如此陌生。
那真的是我吗?真的是西凉帝王西陵绯色吗?
我问道,废后是谁?
暗一告诉我,废后是被株连九族的西凉陌氏,陌玉痕的嫡女,陌氏涵烟。
听完这一句话,我却连手中拿着的玉玺都掉到了地上,暗一和其他四个暗卫连忙跪下来,大气都不敢喘。
我只觉得头快要痛的炸裂了,忙示意他们走到一边去,让我静一静。
我回忆着自改年号以来,荣昌元年到荣昌七年发生的事情。这七年来的记忆,如此熟悉又陌生。我却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七年来发生的故事。
这真的是我吗?这些真的是一个帝王会做的事情吗?
居然是贺琳琅,贺琳琅!!怎么可能,就算我想废了陌涵烟的皇后之位,也不可能让一西晋的公主做西凉的皇后的!怎么可能!!
那七年来的记忆,就像一个明智的帝王一步又一步变得昏庸的历史,似乎每一日都在接近一个昏君的作为,前,朝后,庭,若不是早年打下的扎实基础,只怕早就乱的一塌糊涂!可如今这般,却也不过江河日下。
我记起了,在朝堂上,不顾群臣劝谏,就连十几位大臣撞柱死谏都不改变决定的我。
我记起了,回到长信殿(皇帝的寝宫)后,涵烟将金丝软甲递给我的无奈,还有我怒气匆匆的将金丝软甲丢弃时候脸上的震惊与痛苦;
我记起了,大军出行之日,涵烟也是一袭红衣,带着后妃站在点将台下的担忧;
我记起了,不顾前,庭,后,宫反对,将贺琳琅封为皇贵妃的时候,在太和殿仗杀的大臣与后妃的血,染红的大理石地面。
我记起了,在我下令诛杀陌氏九族和云氏九族的时候,涵烟眼里的怨,毒与恨意。
我记起了,那次贺琳琅劝我去宠,幸涵烟的时候,涵烟在关雎宫的落心殿中眼神里的空洞。
我还记起了很多,最后却是定格在云台之上,已经有了身孕,肚子微微显怀的涵烟。那张脸上,却没有我熟悉的任何深情,哪怕就算是一点的在乎都没有的,而是那种毁天灭地的疯狂,就像她身上的那一袭火红的红衣。
陌涵烟,还有孩子。。。。。。
似乎,这个世界的光一下子熄灭子,孩子,我和涵烟的孩子,我求了这么多年的。。。。。。
暗一告诉我,陌涵烟死后,西晋余孽带走了贺琳琅,一大批的大臣女眷受到了波及,死伤无数。
古月言拿着先帝的遗诏,贺连成带着士兵,连同着流落在民间的皇子,曾经弥皇后的孩子西陵绯玉攻陷了皇宫,禁卫军全军覆没。
如今听到这些,竟然觉得和我毫无关系。满心所想的,却是陌涵烟,当日西征西晋后,满心想要和陌涵烟风向喜悦的场景。
记忆,却在那一刻,开始断线。
我还记得当时在长信殿,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把玩着她的长发,笑到,”朕十分心思,九分西凉,剩下一分独独给你,如何?”
我一直以为,我的皇后,陌涵烟,永远都不会受伤。任何时候,都会挺直腰板,扛过一切的风雨。她只会像一面旗帜,供他人敬仰。
想到她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贺琳琅。他们两个人似乎是极端。贺琳琅永远会是一身白衣,娇俏动人,眸子里的永远是无尽的羞涩情义;涵烟却喜欢各色颜色张扬的衣服,尤其是大红色,眉宇之间永远都会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霸气与凌厉。
古人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年少的西陵绯色,真正想要执手的人,是谁?
我不否认,自己对贺琳琅动过心。这个女子,绝色温柔,还是青梅竹马,就连自己的堂弟,静王西陵绯彦都能为她终身不娶?可是,动心,就是爱了吗?或许,那连动心都算不上,是一种年少朦胧的好感与经年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