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国家防暴部队的副队长,志坚看过不少类似的示威暴动场面,也带领部队镇压过大大小小各种暴动,然而面对现在眼前这群人,他却有一种有如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会出问题。
他不禁想起多年前刚加入防暴部队的时候,曾经参与一场要求公平选举示威的镇暴行动,那天他们出动了喷水车,也向市民使用了催泪弹。在烟雾弥漫中,他却看见那群示威的人们,依然带著几近无惧的神情;有那麽一刻,他对这种市民的坚决产生了害怕的感觉。
当一个人倔强起来的时候,什麽也无法阻挡他。而当一群人倔强起来的时候,那一股凝聚的力量,其实是很让人震慑的。
而此时,志坚能感觉到面前这群为支持鞋寄生而示威的人们,完全陷入一种像宗教般的狂热‐‐这样的情况不妙,很不妙。
但是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随著队长的指挥,与其他部队队员一起组成了阵形。
队长开始使用扩音器对人群发言:&ldo;这是最後的警告,这是一场非法集会,请你们保持冷静,遵守秩序,自动疏散,要不然我们就要执行必要的维护社会秩序的责任。这是最後一次警告,请你们自动疏散。&rdo;
然而那群人却不爲所动,反而情绪越来越高涨。这时示威人群当中有人高喊一声:&ldo;把野人脚都驱逐掉!&rdo;接著,本来只是站在那里的人群开始动了起来,冲向排阵的镇暴部队。
志坚举起了警棍,炽热的阳光加上厚重的装备,让他产生了晕眩感。
他望著冲著过来的疯狂人群,手臂、背部的肌肉紧綳著,呼吸急促,心跳声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那一种野兽的直觉又爬上了他的脖子。
然而他还是扑了上去,正面迎战。因爲,已经没有逃走的後路。
示威的人群来势汹汹,张牙舞爪地与部队正面交锋了起来。他们伸手扯部队的装备,有人企图把部队人员扑倒,有人企图从後袭击部队人员,有人甚至张口就咬部队人员‐‐但当然,穿著全副武装的部队人员并不会被咬伤,只是这种程度的疯狂,让人侧目。
志坚用力地使用警棍和盾牌攻守,几个市民围著他,一个企图抢掉他的警棍,一个企图跳到他背上,一个企图拔掉他的防暴靴。他不停地团团转应对这些前後夹攻的狂人们,只等著队长的施令。
等队长命令一下,志坚的手马上拉出了法德鲁手枪,连发了三颗催泪弹,挣脱了那几个锁定他的市民。此时喷水车也开始了攻势,市民们开始节节败退。
志坚他们重新排阵型,并抛出抛掷型催泪弹,一时间水和烟合在一起,视野一刹那陷入灰蒙蒙一片的模糊。
市民们被呛的呛,被水打湿的湿,被薰咳的咳,气势明显减弱。
志坚紧紧抓著1点5口径的法德鲁弹枪,紧盯著眼前的烟雾逐渐散去。
当视野开始清晰起来,志坚看见了比当年震慑他的那种坚定神情还要让人震惊的神情;那群示威的市民,在擡起那一对对呛红的眼,正对上志坚的视线时,志坚看到的不是妥协,不是惧怕,也不是倔强,而是疯狂。
他有一刹那的错觉,看见他们有人在笑。
阴森疯狂的笑容。
到底他这次遇到了什麽样的暴民?志坚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然而队长并不允许志坚更多时间去思考,又发出了命令。这一次,志坚轻轻地摸了一下佩戴著的雷明登870霰弹枪;或者,这一次,有可能会用上这把近距离作战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在烟雾散去之後,迎接他们的是一群红眼睛的疯狂怪兽。
志坚的手指按下最後两发催泪弹,听到耳边响起&ldo;咻‐‐&rdo;的两声。在开枪後的几秒耳鸣反应里,他感觉到背脊随著受到冲击的肩膀一阵轻微的痉挛。
接著,那群市民又冲了过来。
在无暇思考下,志坚和部队与暴民周旋了快七个小时,暴民才完全退散。
当他们终于筋疲力尽地在城市出入口扎营休息的时候,月亮早已高挂在夜空中。他们还不能撤退回总部,队长要求他们留下来镇守直至天亮。
志坚与站岗的同事打了招呼,脱下头盔和部分装备,在临时帐篷里坐下。虽然今天的战役,暴民撤退,但是志坚心里那一股不妙的直觉,却仍挥之不去,到现在他还觉得心口綳得紧紧的,无法放松。
这时,队长走了进来,向志坚打招呼:&ldo;副队长。&rdo;
&ldo;队长好。&rdo;志坚马上站起来敬礼。
一向一丝不苟的队长表情仍然严肃,他没有回礼,只是在志坚的对面坐了下来,擡头一看志坚还站著敬礼,双眉一皱,伸手一摆,示意免礼了。
志坚马上坐了下来。
&ldo;志坚。&rdo;队长突然叫他的名字,让志坚有点惊讶,因爲平时队长与部队交谈都是以编号相称。
&ldo;是。&rdo;志坚聚精会神地望著队长,等待队长说些什麽。
&ldo;我今天向部队说,我们只需要在这里镇守直到天亮。&rdo;队长缓慢地说道,神色凝重。
&ldo;是的。&rdo;志坚开始感觉到情况不妙。
队长仍然紧锁著双眉,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低头凝视著双手:&ldo;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有可能永远没有办法回到总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