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花白的胡子颤了颤,再答不出来。
“所以啊。”
重奕道君支着脑袋,抬手揉了揉眉心,
“只要稍有权势之人想要,便有无数种方法叫人被迫自愿,这样的法子光是本君就能想出千百种。此事是底线,不可打破,若有人敢犯,无论何种原因,本君不介意以杀止杀。”
“事情不可一概而论啊盟主,其中总有人是无辜的。”
众人纷纷再劝。
“若现在是太平时日,本君自不介意详细制定律法,然而此时非常情况,唯一能做的就是杀,杀掉所有人祸,要所有人不敢再犯,魔族伎俩才能不攻自破!”
众皆无声,便是默认同意了重奕道君的做法。
可谁去杀人又成了新的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人祸虽然成为人祸,但仍保有原先意识,若是真杀了,难免落得残害同胞之名。况且修真者杀人最会招致因果,对修道者的名誉亦不佳,谁又愿意折损名誉,甚至酿造心魔呢?
“无趣。”
沉默的气氛里,昭明打了个哈欠,不待众人反应,径直走出了议会厅大门。
但这次没有指责他,因为他的手里提着一把剑。
一把出鞘的锋利宝剑。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有人沉默相随,有人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血流成河场景,闭目叹息,不忍细想。
昭明一路沉默地走到仙盟关押人祸的地方。
有人哭泣,有人朝他求救,看到他手中的宝剑后,又不安地缩到角落中。
惶恐的气息在狭小牢笼之中蔓延,昭明一步步走近。
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将自己妻女的命炼作人祸的赌棍。
宸光饮血,那人倒了下去,临死前足肢伸向大地,妄图汲取更多的养分。
第二个人是一个乞儿,他说养大他的老乞丐牺牲自己的性命让他活下去,求昭明不要杀他。
昭明脚步不停,给了他一剑后又缓缓走向下一个人。
一剑,一剑,又一剑……
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
他不知出了多少剑,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昭明觉得自己仿佛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灵魂留在躯壳中麻木地挥舞长剑收割他人性命,另一半灵魂脱离肉身,冷眼旁观着所有人惊慌失措的举动,以及自己麻木的脸孔。
直到灵魂彻底回归身体时,他才恍惚意识到这群人里只剩自己还站立着了。
他擦了擦脸上溅落的血。
雪白的道袍上也有血,但那个擦不掉。
他背着满身沉重的鲜血重新走回议事厅,吩咐下去:
“将今天之事宣扬出去,告诉天下人,若再有人祸出现,我还是如今日这般,见一个杀一个。”
在众人或惊或惧的视线中离开议事厅后,昭明终于忍不住,唇角溢出淡淡血丝。
他知道从今天以后,他再也没有资格厌恶重奕了。
他成了和重奕一模一样的人,为了天下大义,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