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是曾祖母,孙儿担忧您的身子。&rdo;
老太君不置可否,淡淡道:&ldo;老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件事吓不死我。&rdo;转头看向江妈妈,低声道:&ldo;此事还有谁知道?&rdo;
江妈妈轻声道:&ldo;此番跟随老奴同去的女婢与小厮都是咱们院子的人,口风在严谨不过,老奴回府前,叮嘱他们将外院之人看好,定不会让其逃出一人。&rdo;
老太君慢慢点头,嘴角微微含笑:&ldo;此事你做的很是周全。&rdo;
江妈妈小声道:&ldo;那位肚子里的小主子,您打算如何处置?&rdo;
&ldo;唉!容我想想,&rdo;老太君满面愁容,低叹一声:&ldo;你先下去歇会儿,过会儿我在传你进来。&rdo;
王妈妈压下心里的忐忑,磕了个头,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ldo;曾祖母,此事……&rdo;
老太君揉了揉太阳穴,轻叹道:&ldo;你想问我,是去还是留?&rdo;
唉!大哥行事怎这般顾头不顾尾,不仅让人抓住噱头,如今更是坐实罪名!
宋天明心头一乱,轻声道:&ldo;孙儿想不如先将孩子生下来,待时机成熟,届时找个名目将其抱养回来。&rdo;
老太君摇了摇头:&ldo;不可,今日黎山他岳家刚逼着他写下和离书,而我确实应下会将其腹中胎儿打掉,当时为了安抚刘家众人,唯有除去这个后患安能换回刘家众人的心,可如今……&rdo;只觉额头跳跳的疼,想生气又觉得毫无意义,神色颓然道:&ldo;宣鹤,你大哥太让我失望了。&rdo;
&ldo;曾祖母,这次的事大哥已经得到教训,想必日后再不会犯了。&rdo;
老太君嗤笑一声:&ldo;狗能改得了吃屎,还不如相信天上掉馅饼。&rdo;
宋天明呆愣:曾祖母这……
&ldo;如今你也晓得你大哥行事有多荒唐,现下安国公府的兴衰只能靠你了,是避其锋芒还是重振家族荣耀,一切皆看你心中所想,不论最后你决意是什么,老身都不在意了,毕竟我已活了这把年岁,往后也没有多少光景了,日后安国公府是好是坏,全看你们自己。&rdo;
&ldo;曾祖母,您容孙儿想想……&rdo;
老太君低声道:&ldo;如今你大哥这事很是棘手,若强行打掉胎儿,说不得一尸两命,可若不打,又难以向刘家交代。&rdo;
宋天明想了想,轻声道:&ldo;毕竟是大哥的孩儿,宋家的子孙,孙儿觉得还是先将其生下来,生下后不要将其抱回府中,过个三年五载,在让人抱回来,到时说成孙儿的子嗣便是,&rdo;顿了顿,低笑道:&ldo;反正孙儿在外名声也不好,若有人提及他娘是谁,直说孙儿年少轻狂的一笔风流债便是。&rdo;
闻言,老太君脸色铁青,怒声道:&ldo;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大哥的屎盆子凭甚扣在你头上,你不嫌晦气,我还嫌腌渍。&rdo;宣鹤还未成婚,为了他大哥竟生生闹臭自己的名声,他不在乎人言可畏,但她决不允许宣鹤受一丝委屈。
&ldo;可是曾祖母,事到如今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法子吗?&rdo;
老太君苦笑道:&ldo;如今老身只能违背对刘家的承诺,让那女子生下腹中胎儿,此事宜早不宜晚,待孩子生下,直接送到我陪嫁庄子里托可靠的庄户人家将养,至于何时让其认祖归宗,到时再看情况吧!&rdo;
宋天明想了想,缓缓道:&ldo;如今也唯有如此了。&rdo;
老太君一旦有了决断,便唤人叫江妈妈过来,叮嘱道:&ldo;无论用什么法子,今日必须让那人生下孩子,孩子生下后便说胎儿落下便死了,小厮怕晦气直接将其埋了,至于外院随伺之人统统灌上哑药直接发卖了,越远越好,至于那女子……&rdo;
江妈妈抬头轻声道:&ldo;她……&rdo;
老太君轻声道:&ldo;将她送到我另一个陪嫁庄子,派人严加看守,不得让她逃跑,待她身子将养好,找户安稳人家将其发嫁。&rdo;顿了顿又道:&ldo;若她问及孩子,便说孩子生下后便没气了,若她不信,你便寻个刚出生便殁了的孩儿给她看,势必让她相信,只要她信了,便是走漏消息,刘家人也会相信。&rdo;
&ldo;老奴明白,这就过去派人准备。&rdo;
老太君低声道:&ldo;切记不可走漏一丝消息,若让我听到风声,便是我院子之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rdo;
江妈妈身子一颤,轻声道:&ldo;老太君放心,老奴定不让其走漏一丝风声。&rdo;
见事情已了,宋天明轻声道:&ldo;曾祖母,孙儿送您回去吧!&rdo;
老太君摇了摇头:&ldo;让我一个人静静,你先下去吧!&rdo;
宋天明欲言又止,垂下头,轻声道:&ldo;孙儿知晓让您失望了,您且容孙儿想想……&rdo;
&ldo;你走吧!&rdo;老太君长叹一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正如旁人瞧见那般,她垂垂老矣,还能有几年活头,只要闭眼前,安国公府没有倒,她就有脸面下去见老爷,至于她身死之后,安国公府会如何,又关她何事。
宋天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见曾祖母神情悲伤无助,一时间他的心微微动摇,可想到府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又低叹一声,有时事情不是曾祖母说的那般简单,仅是为了一个爵位,他便要舍了手足之情,血缘牵连,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再说他本就不在意安国公府的爵位,但曾祖母心之所想,又何尝不是他心底的担忧,唉……自古没有事事两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