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乃强取,乃威逼,乃灾难之意。常见行劫、打劫、洁劫、抢劫、洗劫、遭劫,也有劫持、劫夺、劫掠‐‐今论劫数
劫数,佛教称注定的灾难。
书名《封禅》(原《皇姑劫》),在劫难逃一个劫字,纯属劫数也。
劫皇姑与我,乃劫取来的故事。1989年春节,我回锦州休假,到老首长李湖家拜年。他是个离休的老八路。其时,我从事专业电影理论、宣传已十几年整,为全军部队同行中职龄、军龄较长者。李湖听说我正与八一电影制片厂合作剧本《亚洲大劫案》(劫数未卜的另外一个真实事故),就给我讲起了他耳闻目睹的皇姑劫……
职业的敏感,令我预见这是个千古绝唱。
于是,在等待八一厂文学部打印《劫案》之前,我用一周的时间写完名为《梦断泰山》的四千字剧本提纲,又寄八一厂。很快,八一厂复信,决定组稿。其后,我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创作出初稿。
八一厂退稿,让我修改,强化戏剧性,勿拘泥于史实。
恰在此时,以自编自导电影《赌命汉》而声震影坛的丁喧找来,称辽影有合作意向。
1990年五月,我请下创作假,与丁喧住到兴城八一疗养院。十天中,上午我俩踱步海边滩头,一场戏一场戏地敲。下午及晚间,对桌而坐,我写完一节文学剧本,他改成一段导演台本。至今,书中有的情节,仍出自丁喧之手。
剧本《狼山劫艳》(又是个劫字)辽影通过,打印,报审,拟拍。
军事片需部队配合。辽影副厂长周军带我到军区请示首长,协助拍摄。军区司令部及见证劫皇姑部队的首长肯定此事,热情支持。
不料,摄制组刚有眉目,因经费拮据而搁浅。
此乃一劫也。
是年,我考人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第二年春,对此片耿耿于怀的周军厂长,到电影学院找我,一道上八一厂,探讨合拍事宜。
八一厂一如继往,充满热心。后在审本期间,一编审提出异义:事件史实无查,故事似有荒诞无稽之嫌,慎考证。
后无下文。此乃二劫也。
1992年秋,我就读的学院实习基地青年电影制片厂的一位编辑,找我商谈《劫艳》。不长时间,也因学院不宜拍&ldo;功夫片&rdo;而告吹。此乃三劫也。
学院学业紧张,直到毕业离京前,我才有暇将剧本送到与学院一路之隔的北京电影制片厂。1993年四月,北影来电邀进厂修改定稿。接待我的是文学部副主任江怀延和赵海城二位。江老先生在艺术上是个近于苛刻的行家,言简意赅地指令:剧本重新结构。经商议按泰山反劫持、突日军防线、闯国军守城、过土匪盘山、在边区决战等几大块构思。
失落,油然而生。多年的心血白费了!好在沾了点学院派的风光,自诩羽翼渐丰,我端坐桌前,重开炉灶。
当过影片副导演的赵海城怕我经不住打击,请我入家对酌而慰。小我十岁的赵诲城,是我曾跟五家电影厂打交道中最为敬业和最为友善的人。他让我先拿重场戏开刀,与我逐个情节,逐个人物,逐个细节,甚至具体的对话都一一商讨、铺陈、争执。
半个月后,剧本完成。二位先生认可,打印,送审。我感激赵海城,在作者名单上签了他。赵海城提笔划掉,曰:编辑者,默默无闻于后台而心安理得矣。
离京返沈前,通知我,剧本已列入规划,版权已归属厂方,勿另谋出路,静候佳音吧!这一等,又近两年‐‐静候的滋味更不好受‐‐不知是否可称此为四劫?
常言道:十年磨一戏。想来劫数未尽,云烟氤氲,尚待时日罢。
时年我军旅生涯近三十载,体奇瘦却也志奇坚。想来抗战历时八年,它的故事搬上银幕当取其精髓‐‐持久战了。
但我常愤然,皇姑劫题材一百个导演肯定有九十个感兴趣:主旋律,商业片,悬念片,动作片,改来改去几乎占全了。至今仍&ldo;静候佳音&rdo;,中国的电影真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