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岳庭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将小檀书包的背带翻好,“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爸爸,知道吗?”
小檀点头。
她现在尚理解不了这句话的分量,就像她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和妈妈要分开生活一样。
訾岳庭看见肖冉的父亲走到了大院门口,许是来接外孙女的,瞧见父女俩在说话,才没上前来。
訾岳庭朝肖父点了点头,然后对小檀说:“回去吧,姥爷来接你了。
肖父牵着小檀回到家中,肖冉正在沙发上翻着杂志。小檀抱着娃娃上了楼,肖父犹豫了一下,说:“岳庭还在外面。”
“他不会进来的。”
肖冉的语气很淡然,“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夫妻一场,她对他的了解透彻。
若有心挽留,五年前他就这么干了。他无非是见到女儿,觉得于心有愧罢了。
肖父无奈,“离婚之后你过得也不开心,何必呢。”
肖冉放下杂志,说了一句,“但我不能输。”
回到酒店,訾岳庭洗了个澡,看着长安街入夜。
离婚后,他不是没有反思过自己。
他确实不会哄人。因为很累,每次争吵的理由都相同,和好的方式也相同,他们总在重复同样的过程,以至于越到后来他越想躲。
男人是会倦怠的生物。
有一回,他陪肖冉回京过年,参加了她和闺蜜们的聚会,女人们聊到关于男人的话题。
肖冉坚持说男人就是风筝,手里的线要紧一会儿松一会儿,风筝才不会跑。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是她用以维系爱情的方法。
但在他的感受里,每次争吵,都是对感情的消磨。
他感觉自己像马戏团里拴着铁环的狮子,逐步逐步在被驯化,而失去了本我。
最初他喜欢她,是因为她身上的知性与豁达。她很聪明,但在感情上,婚姻生活里,却是另外的面貌。
不自信,患得患失,疯狂查岗……会把他手机通讯录备份,只要一找不见人就开始轰炸他身边所有的朋友。
她生了一场大病,丧失了作为女人的部分尊严。二十八岁得了乳腺癌,生活对她很不公平。他理解这种情绪的变化,所以选择了无条件的包容。
但日子始终是自己在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只是硬着头皮在过,还要假装很幸福。
同样的绝望,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訾岳庭坐在单人沙发上,拿出手机,给林悠打了个电话。
他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或许是因为久违地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而他身边并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分享心事。
数秒的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訾岳庭问:“睡了吗?”
林悠的声音很低,“我在我小叔家……堂妹在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