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栩四周看了看,借着月光,只能大约辨清这是一处山洞改作的牢狱。地方并不宽敞,众人挤在一起,显得愈加逼仄,地上散发着骚臭的气味。
&ldo;羯人无财可劫,想来是要将我等绑去卖做奴隶。&rdo;他叹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无人附和。
&ldo;何时动手?&rdo;少顷,余庆问。
温栩沉吟,道:&ldo;再等一刻。&rdo;
&ldo;一刻?&rdo;余庆脸色一变,再按捺不住:&ldo;姚扁鹊怎么办?
温栩看他一眼,靠着槛边坐下,闭目缓声道:&ldo;你现下出去可救得了她?&rdo;
余庆瞪着他,没有答话。
&ldo;勿忘了尔等来此做甚。&rdo;温栩睁开眼,冷冷地说。
众人皆不再言语,远处传来隐隐的羯鼓声,笃笃地响,似乎能擂到人的心上。
过了会,突然,洞口传来&ldo;哐当&rdo;一声门响。
温栩一讶,同众人略略交换眼色,从地上站起来。
只见牢门打开,两人进来,却是方才押他们来石牢的两名羯兵。他们手中拿着火把,走过来,隔着槛杆看着众人。
温栩见他们的眼睛往众人身上打量,先是觉得诧异,后来,发现他们盯着自己身上看,嘴里嘀嘀咕咕,心里突然明白过来。
心中主意一转,他脸上扯出笑意,上前向他们奉承地作揖:&ldo;二位将官,小人与仆从们都饿了,不知可有充饥之物?&rdo;说着,他做了一个吃的动作。
两人停下话语,看着他。
见他们似乎明白,温栩笑意更深,伸手解下身上的大氅,道:&ldo;此氅乃身毒所产,质料贵重,小人愿以此氅交换。&rdo;说着,隔着槛杆递过一角。
两名羯兵将它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似品评地交头接耳。
温栩笑意盈盈,瞥了余庆一眼。
余庆会意,手不着痕迹地探向裤腿处。
一名羯兵想把大氅从槛杆间拉出来。温栩忙阻止,拍拍槛杆见的距离,为难地赔笑道:&ldo;将官,这大氅贵重,这槛杆……&rdo;两人对视,片刻,一人拿出钥匙,将槛门上的铁链打开。
温栩双手捧着大氅,定定地站在门口。
槛门被拉开,羯兵走到温栩身前,看看他,拿过大氅。正垂目要看,突然,身体一震。他瞪大眼睛,胸口上,一把刀柄直直露在外面。
槛门外的羯兵见势不妙,脸色一变,转身便跑。却被早有准备的余庆扑上前去,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事情解决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温栩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擦擦额上的汗,长吁一口气。
&ldo;我等现下便出去!&rdo;余庆兴奋地说。
&ldo;不忙。&rdo;温栩却道,他指指那两名羯兵:&ldo;先将二人装束换上,再出去为剩下的人弄些来。&rdo;
余庆一愣。
&ldo;何须如此?&rdo;旁边一人不解地说:&ldo;我等这身衣物,稍加掩饰便可装成氐卢人。&rdo;
温栩看看他,冷笑:&ldo;尔等来时,可发觉城中屋舍皆无灯火?&rdo;
那人一讶,想了想,摇头。
&ldo;那不就对了。&rdo;温栩蹲下身去,解开羯兵的衣服,淡声道:&ldo;氐卢人已被屠尽了,何来氐卢人。&rdo;
众人相觑,一时安静下来。
片刻,几人纷纷上前,帮忙动手去去羯兵的外衣。
馥之头戴羯帽,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身上的羯人衣服透着一股汗膻味,她努力地忽视,不去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