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撒扬袖道:&ldo;吹本教号角!&rdo;一边摸着小胡子,用眼角瞟了瞟聂向晚,哼了声:&ldo;小童箭术不错呀。&rdo;
聂向晚马上放低长弓,躬身说道:&ldo;国师登城前替小童弓弦附了灵法,小童才能she中敌方大将。所以说,这全是国师的功劳。&rdo;
蒙撒笑开嘴,小胡子翘得更高了。&ldo;小童明事理,本国师十分高兴。&rdo;
他的高兴化在嘴角,直到战后都没有落下笑容。
当白衣巫祝吹响牛角,咚咚咚敲响象鼓时,城内整装待发的两万兵士如一阵风冲出,领战者仍然是鬼军涂饰的谢照。出战前,谢照只说了一句鼓舞士气,极精准便利。&ldo;抢回战马,打破华西兵,每人分十金。&rdo;
在战马和金稞子的诱使下,石城骑兵与步卒如同神鬼附身,勇猛冲向三倍于己的华西阵营。华西兵前面起了骚动,正在套马争抢战资,沙台城门一开,黑cháo般的鬼军覆压过来,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这一战,厮杀声震天,鲜血染红残阳,黄土郊原之上荒糙吐出凄艳,披离萧萧骸骨。
蒙撒站在城头笑得畅快,聂向晚紧守在身旁,护住了他的周全。
谢照带兵所向披靡,彻底在蒙撒派系中站稳了脚根。
当晚,聂向晚依言拿出整箱整箱炼制成形的金锞子,分发给存活下来的勇士。胡兵队长拍拍谢照的肩膀,笑道:&ldo;聂公子曾说跟着自家妹子走,不会亏待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啊。&rdo;
营内呼号之声顿起,众人继续行酒令庆贺。
谢照撩开营台门帘,对聂向晚说道:&ldo;别待在这里,人多气味杂。&rdo;
聂向晚空手走出军营,呼吸沙土气息,一轮孤月挂在丘陵树丛上,清冷地看着城池四周的坟包。谢照走向荒野,倾倒一碗碗浊酒,一一祭奠死去的骑兵英魂。
聂向晚留在城头,看着他的背影。谢照默然站了一刻,从袖中摸出一柄竹笛,轻轻地吹奏起来。
孤城、冷月、清笛、风沙,寂静的夜里似乎留下了太多的叹息。聂向晚走回栖身的内宅,坐在灯下,冥想多时,再睁开眼,恢复了心中的灵智。谢族生来定邦守国,还多还艰难的征战,必须由她和谢照来完成。
天明后,华西余散的游骑兵卒集合起来,在沙台前逡巡,谢照领兵冲出,经过两次小的战役,肃清了华西余部力量。
与此同时,封少卿的精准战报绑在鹰隼脚上,再一次比邸报先抵达汴陵太子府。
贾抱朴擦了把汗,撩起衣袍快步走向冷香殿,说道:&ldo;阎家军与华西骑兵均败于沙台,被蒙撒一派剿清了十万军力。&rdo;
叶沉渊站在窗台前,夏风拂过,素淡长袍不胜身形。他的眉目凝澹,面容上不见慌张。贾抱朴看了他一眼,突然也冷静了下来。
长久的寂静中,叶沉渊说了一句:&ldo;朝中政议如何?&rdo;
&ldo;阎派彻底销声匿迹,三省台倒向殿下旗下,提议由殿下继位大统。&rdo;
叶沉渊冷淡问道:&ldo;再也没有中立的派系了?&rdo;
贾抱朴彻底明白过来,拢袖笑道:&ldo;殿下这一手好主意,将那些混杂又不受控制的人马都送上战场,由着北理国歼灭。这样一来,满朝文武谁还不敢站在殿下这边?&rdo;
他在主君面前向来嬉笑,散漫成性,叶沉渊从来不与他计较。
&ldo;退下吧。&rdo;
贾抱朴慢吞吞行了个礼,拢袖走了出去,消散了来时的急切之情。廊道里,中书令阎正普撩着衣襟下摆急冲冲走来,额上带着一丝汗水。贾抱朴让道一旁,冲他笑了笑。阎正普径直跑进冷香殿,不待侍从通传。
&ldo;殿下!请殿下放过阎家!&rdo;阎正普跪地不起,大声说道,&ldo;阎家两个儿子死在沙场之上,为国进献最后一份力,求殿下宽宏大量,收回督战成令。再打下去,老臣的侄儿一辈也保不住了!&rdo;
叶沉渊转过身,抬袖道:&ldo;中书大人请起。&rdo;
阎正普用衣袖偷偷擦去一两滴老泪,如同擦去丧子的悲戚,继续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