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不会想到,无上宗这三个字,不仅对于平凡世人而言是救人于邪魔的天神,对于他这个大门派弟子,也意味着最后的援手。
无上宗一行人落在了峰顶。
一个穿着亲传弟子服的年轻人候在外头,见了几人也不惊讶,“师尊早算到今日有贵客登门,让我候在此地,接待诸位。”
五个人进了金殿,那弟子一一给人奉茶,到了林渡之时,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端起来的茶顺势被剧烈的身躯抖动扫到了地上。
那人不慌不忙用灵力托住,接着伸手端好,林渡捂着唇垂眸一扫。
掌根处光洁完好。
林渡咳嗽中就多了些嘲讽的笑意。
黑色绸缎裹着少年人瘦削的身形,咳嗽起来背脊的肩胛骨绷着垂顺的布料,越发显得嶙峋孱弱。
那弟子看着林渡,眼中不无担忧,“小道长,还好吗?”
夏天无忽然开口,“无妨,实在对不住,我家小师叔本就先天不足,又受了戚准和邵绯的迫害,心肺有损,时常咳血,倒是污了你家师尊的金殿。”
林渡伸手接了夏天无给过来的帕子,擦去苍白指缝间漏出来的鲜红,抬起脸冲那人不好意思地一笑。
弟子脸上也带了点疾恶如仇的愤懑,“都是那邪道作祟,如今外门被那些世家搞得乌烟瘴气,也叫那样的邪祟有了浑水摸鱼的机会。”
林渡端起茶,转头看了一眼封仪,两人视线对上,接着同时端起了茶盏。
这小弟子的性子……居然是印仲的弟子。
林渡想得却更深些,她总觉得,印仲留了后路。
那么一帮弟子之中,有这么一个毫无污点的弟子,没记错的话,应该排行第七。
印仲代表的是没有背景出身的草根修士,在宗门内收徒明面上都收的是外门的平民弟子。
唯有这老七,是掌门亲自安排印仲在上一届中州大选上收的,算是从那帮世家长老手里虎口夺食。
林渡垂眸,这位的修为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尚未结丹。
这位怎么也是中州大选出来的,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没到腾云境,连那几个记名弟子都腾云境了。
这实在有些奇怪。
那小子忽然抬头,冲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声,“师尊。”
林渡跟着抬头看了过去,这位传闻中修为折损的印仲长老竟是满头白发,身上还穿着青黑长老服,上头绣着无数星辰,步调稳重,神色沉凝。
她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印仲的脸上那副无悲无喜看透世事沧桑的冷硬神色,和她家的鬼畜师父像了有五成。
林渡脸上的笑冷了些,不自觉地握上了腰间的浮生扇。
这张脸,可真让人生厌啊。
多留这人一刻钟,她都寝食难安,吃午饭的胃口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