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江衣媛就靠著後背闭目养神了,林无意想和林於鸿说说话,不过见对方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也没有打扰。他从小就和自己的这三位酷酷的侄子说不上话,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时他总是先躲著对方。林无意第一次开始认真反省了。
手机响了,是林无意的。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林无意昨晚刚换了香港这边的电话卡,给几个朋友发消息告诉他们自己换了号码,这还是第一通来电。
&ldo;hello?&rdo;
&ldo;迪安,是我,若瑟。&rdo;
&ldo;若瑟?!&rdo;看一眼号码,林无意用法语问:&ldo;你换号码了?&rdo;
&ldo;这是酒店房间的电话,我现在在德国,有一个圈内的小型活动。我看到了你在facebook上的留言,很难过听到这麽不好的消息。你还好吗?&rdo;
&ldo;不好。&rdo;林无意把脑袋抵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低声说:&ldo;我很怕,若瑟,医生让我们做好准备。我很後悔,我应该早点回来的。&rdo;
&ldo;噢,迪安,不要哭,知道你哭大家都会心疼的。只要你需要我去香港,我马上过去。&rdo;
&ldo;不要了,香港的狗仔很多,会认出你的。&rdo;
&ldo;啊,可恶的狗仔。&rdo;
躲在椅背後,林无意低声和自己的朋友说话,间或吸吸鼻子什麽的。林於鸿从後视镜里看了後面好几次,他不懂法语,所以听不懂林无意在说什麽。林无意说法语比说粤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非常好听。
医院快到了,林无意结束了和若瑟的通话。先行抵达的人已经去了病房,最後抵达的林无意在母亲的提醒下戴上墨镜。医院外仍旧围著众多的记者,林无意弯腰避开那些镜头,又一次後悔自己当年的不懂事。
病房里,林正辉的情况没有更好转。但在林无意出现时,他的精神明显有所不同。林无意没有像昨晚那样表现出和父亲的特别亲密。他站在大哥的身後,听大哥二哥和父亲说话。在医院里呆了两个多小时,众人离开病房,林无意留了下来。在病房的门关上後,他在病床边趴下,抬起父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ldo;无意……&rdo;
刚才没有喊过儿子的林正辉沙哑地叫了一声。
&ldo;爸,我今天被於之的儿子叫&lso;小叔公&rso;。&rdo;
林正辉的嘴角多了抹笑容。
&ldo;我想趁大哥他们不在的时候和他商量商量,能不能把那个&lso;公&rso;去掉。&rdo;
&ldo;胡……闹……&rdo;
&ldo;但真的很怪啊。&rdo;
&ldo;不许……胡……闹……&rdo;
&ldo;好吧,我听话。&rdo;
林正辉又笑了。
晚饭是江衣媛送过来的。陪到9点,江衣媛独自回了林家大宅,林无意坚持留在病房里。病房的大灯熄灭,床头灯发出柔和的光芒。林正辉闭著眼睛,耳边是低低的、如催眠曲般令人心神平静的声音。
&ldo;……夕阳,给蓝色的薰衣糙地蒙上了一层淡淡橙色光芒。我站在那里,感受从雪山上飘来的清凉。几只鸟儿在我的身边欢唱,似乎是要抓住光明最後的尾巴……我像一只风筝,飘飘然起,薰衣糙的香气把我带入了另一个幻境……&rdo;
林无意用法语读著一篇散文,另一手握著父亲的手。一人走到病房的门口停了下来,病房内断断续续传出不是太明显的法语。那人听了一会儿,没有敲门,他直接按上门把手,扭开。开门的声音很小,沉浸在散文中的林无意并没有听到。
进来的人这时候才轻轻敲了敲门,林无意从散文中回神,抬头。对方从阴影中走过来,手上提著一个袋子。
&ldo;於鸿?&rdo;
林无意惊讶极了,看一眼已经睡著的父亲,他放开父亲的手,把书放到床边,站起来。
林於鸿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沙发上,身高将近190的他居高临下地看著林无意说:&ldo;大伯母和我妈给你准备了毯子什麽的,我回家正好路过医院,给你带过来。&rdo;
林无意提起袋子,里面有毯子,有大毛巾,还有一件外衣,甚至还有一盒巧克力。他忍不住笑了,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像那种喜欢吃巧克力的人吗?
林於鸿漆黑的双眼盯著林无意的侧脸,自然没有错过他看到巧克力时透出的被人当作是小孩子的哑然。林无意放下袋子,抬头:&ldo;麻烦你还过来跑一趟。&rdo;
&ldo;没什麽。&rdo;
看了眼病床上陷入睡眠中的爷爷,又扫过床边的那本封面是法文的不知道什麽书,林於鸿道:&ldo;我回去了。&rdo;
&ldo;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