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脸色一沉:“先皇二十一女,除了一二早夭之外,对剩下的女儿们,情谊宠爱深重,我们这些做皇子的,无不羡慕。别的不,光是在出嫁礼仪规制一事上,就被魏征那田舍翁骂过不止一次,这些事你该记得。”
“他知道将来必然要亏欠这些当女儿的,于心有愧罢了。”高阳咬着牙道。
“你放肆了。”李治一拂衣袖,皱眉道:“别人着话也就算了,高阳你却不该。朕知道你对太宗指婚的事不满,可你要记得。若非太宗指婚房家,当年嫁入吐蕃的,就该是你。后来你重重荒唐事,先皇连重话也没你一句,只是斩了那和尚而已。”
“那臣妹还要多谢先皇恩典了。”
高阳大声的笑了起来,神情有些癫狂:“哦。还要感谢陛下恩典,在这事上,倒是不见陛下继承先皇的旨意,将我那些个面首斩杀干净。”
“够了!的越来越混账,你退下吧!”李治打断了高阳的笑声,朝殿门一指。
“好好好,反正自你我就不到一块来,如今九郎你当了皇帝,还能留我一条命。一份富贵,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臣妹告退!”
高阳豁然站起来,也不行礼,一转身就朝门外走,一边道:“从今而后,你就一个人在这太极宫里,当你的九五之尊吧。”
李治目光一闪,望向高阳的背影。淡淡道:“先皇一辈子,杀过兄弟。杀过同袍,处置过皇子,可偏偏没对一位公主下过狠手。高阳,你这几年在外面闹得不像话,越发的行事错乱癫狂了,这些朕懒得管。但千万不要逼着朕破了先皇的例子,去杀自己的姊妹们。”
高阳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又向外走去。
……
高阳前脚走,武媚娘后脚就从屏风后的里屋走了出来。
李治抬头望了望她,露出一抹苦笑:“要不是你在这。朕就真是个孤家寡人了。”
武媚娘走到李治身后,两只手按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动着。
“臣妾听陛下的意思,萧兰陵和衡山之间的事,未必全然没有转机。也不知道臣妾猜的对不对?”武媚娘道。
李治闭着眼睛,微微一笑,“世事难预料,除了真神仙,谁知道将来的事?高阳自己也了,无非就是权衡利弊得失罢了。”
武媚娘稍稍犹豫了片刻,不解问:“那陛下为何不直言相告,也省的陛下和她闹不痛快。毕竟是兄妹两,在不少事上,高阳公主嘴上不,心里还是站在陛下这边的,虽然行事荒唐了些,好歹也是个长公主……”
李治挥挥手:“告诉她?你信不信,朕今儿个告诉她,不到晚上,萧兰陵就能知道。嘿嘿,他那性子朕还不知道,唯恐事闹得不够大,恨不得让天下人给朕上万民表,帮着他向朕求亲逼着朕去退婚。前段日子,朕一个字都没松口,他都能搞得天下大乱,把一儿女私情宣扬的天下皆知,连朕千牛卫们在这件事上心里都向着他。你想想,他要是知道了,朕口风有所松动,那还不变本加厉的。”
“这萧兰陵也是真能闹腾。”武媚娘抿嘴一笑:“陛下是得管着,约束着。”
“朕也是为他好。”
李治指着桌案上没写完的诗,道:“看到他这几首诗,朕可真是吃了一惊。诗以言志,诗以咏情,万没料到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一个人,在这事上,竟然是真生了拼死一决的狠心,摆明了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他要是知道朕松了口,保不准就真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举动来,到时候把赵国公得罪的狠了,场面搞得不可收拾,朕和赵国公都下不了台面不,他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去。”
萧庭要是听到这番话,估计能郁闷吐血,感情皇帝因为这两首诗,把他当成一个处在随时可能暴走状态的恐怖分子了。‘诗以言志,诗以咏情’,这不假,萧庭想要横刀躲衡山,这更不假,可问题是,这两首诗,还真就不是他有感而发,只不过随手抄袭的罢了。
这边武媚娘又道:“陛下这番苦心,只盼萧兰陵不要误会了才好。”
“疾风才能知劲草,他和宋国公走得近,又有大诗才,想必是听过先皇这诗的,要是连这都不明白,也白白辜负了朕对他的一片心意。”
李治睁开眼睛,一咕噜坐起来,重新提起笔:“不过到诗,他这几首七言还真是开国至今罕见的佳作,待朕抄完这两首,你来研磨。”
武媚娘在一边研磨伺候,又道:“还有桩事,李德謇已然回京,在府上等候陛下召见多日了。”
李治笔锋微微一顿,头道:“知道了,十日后再见他。”
“还等十日?”武媚娘问。
“已然等了十年,若是连十日都等不了,那就明,他还是当年那个莽撞冲动的性子,朕也不必私下再见他了。”
李治手腕一抖,将最后一个字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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