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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第2页）

这些天他一家商铺一家商铺地闲逛，每天都去&ldo;珠光宝气&rdo;看看，期待能够遇到她，今天，居然真的遇见了。他敢十分肯定是她，仍旧是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身量长足了，脸上也不再有那层黑色的桐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三年的惦记到底是忍不住的，祁宣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笑道：&ldo;你回来了？&rdo;

祁宣身上专属的浓浓酒味扑面而来，若是往日，她会以为那是真性情的表现，可是如今乔叶却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不动声色地伸手拍了拍衣服：&ldo;我们很熟吗？&rdo;

在祁宣脸上的笑容怔住的时候，乔叶又继续道：&ldo;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就算见过，我们应该也不是朋友。&rdo;

祁宣原本就稍白的肤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ldo;小乔……&rdo;

乔叶轻蔑一笑，打断他：&ldo;请别这么叫，只会让人觉得虚伪和做作，而且，我也并不叫这个名字。&rdo;

祁宣喉头涩涩的：&ldo;不管怎么说，那两家店铺是你的，我一直在替你打理，现在你收回去吧。&rdo;

这话一出，更像是火上添油，乔叶笑出了声，出乎意料地点点头：&ldo;好啊，你带我去看看吧。&rdo;

一瞬间态度转变，夜风看不出她心里面在打什么主意，只是警惕地盯着祁宣。

&ldo;好，你随我来。&rdo;祁宣心头稍稍宽慰了些，只要把这两家店铺还给她，他的愧疚感就能减少很多了，不至于夜夜从噩梦中惊醒，每每便见她的乌黑眼眸直直地望过来，坦然又真诚，把他那颗虚伪的心放在火上煎熬着。

夜风执意要跟着乔叶，于是三人同行，到了&ldo;珠光宝气&rdo;，那掌柜的依旧还在，见了乔叶诧异不已，祁宣挥手让他退下，带着笑意把乔叶让进去。

乔叶打量着&ldo;珠光宝气&rdo;的陈设，与她从前的布置一般无二，连做账的方式、计算的账本格式与她教他们的都一模一样，货架上的玉饰、珠宝样式也算新巧，她一点一点地仔细看着……

祁宣的心境无法言说的尴尬，北齐不战而降，甚至于割地称臣，他的所有努力化为泡影，原本不该再继续冒着风险留在楚都，可是为了等她，他一直不曾离开。不论怎么难堪，他还是开口了：&ldo;这些玉饰都是顶好的，玉质细腻温润，佩戴在身上能够延年益寿。&rdo;明明是很普通的常识，他却战战兢兢地陈述着，不能不说话，又怕说错了话。

&ldo;你真是费心了，把这里打理得这么好。&rdo;乔叶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货架上的那块精致的八骏玉雕。

听她的口吻，似乎并不生分了，祁宣正要开口，却只听得一声脆响，那块八骏玉雕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乔叶却面不改色，淡淡望了望祁宣惊讶的眉眼，又接二连三地把货架上摆放的玉器珠宝全部&ldo;失手&rdo;打在地上，不一会儿一地都铺满了玉屑残渣。

每摔一次，祁宣的心就要震颤一次，终于忍不下去了，开口道：&ldo;为什么……&rdo;这些都是他的心血，他向她认错的诚意。

乔叶回头，手中拎着一只玉如意，黑亮的眼睛无辜到了极点，就在祁宣直直的目光中，松开手，玉如意直直地落地，断成了好几截，她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地问道：&ldo;怎么了？&rdo;

祁宣的脸色更白了：&ldo;这些东西，都是……&rdo;

&ldo;都是我的。&rdo;乔叶肯定地说道，又问道：&ldo;难道不是吗？&rdo;

&ldo;……是。&rdo;祁宣不自觉地答道。

&ldo;那还有什么好说的？&rdo;乔叶笑起来，勾起唇角似是嘲讽，莹白的手扫过更高一级的货架，将上面的玉器轻飘飘地拨弄下来，看着它们碎成一小块一小块，连眼皮都不眨一下：&ldo;既然都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看它们不顺眼了，就统统摔碎，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是不是？&rdo;

&ldo;……是。&rdo;祁宣苦笑。

&ldo;呵呵，&rdo;乔叶笑了，望过去的眼神轻蔑，&ldo;那就没有问题了。&rdo;转而望着一旁静默如山的夜风：&ldo;找人把能用的东西搬去你那里，明日就把这铺子卖了，得来的银子分给郊外那些北方来的难民吧。哦，对了……&rdo;她想起了什么，又笑着问祁宣：&ldo;还有家店铺叫什么来着？妙手偶成？是不是？&rdo;

&ldo;是。&rdo;祁宣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ldo;把那个铺子也一并卖了吧，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里面都是些没用的花花糙糙，搬出来，谁喜欢就送谁把。&rdo;乔叶无所谓道。

夜风见她那副得涩的模样，心情不由得大好，然而他冷漠惯了，唇线还是抿得紧紧的：&ldo;知道了。&rdo;

拍了拍手，低头瞧了瞧满地的碎屑，蹙眉道：&ldo;没事了，我该走了，弄得满地都是垃圾，真是烦人。&rdo;

越过祁宣就要朝门口走去。

&ldo;等等。&rdo;祁宣拉住她的衣袖，见她的身子停下来，又立马松开了手，在身侧握紧，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ldo;那，你肯原谅我了吗？&rdo;

两人之间的博弈，不过是谁在乎谁多一点，这样才能决定谁伤害谁更多一点，谁比谁更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