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近日的睡梦中总要出现一个被追杀的场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只得被逼迫跳崖。然后一惊而醒。
深夜一点多,房间里静的能够听见怀表秒针的滴答声,灯光大亮着,几乎没有一处空隙沉湎于黑暗中,外面夜色深浓,几缕幽风敲击着窗子,似要闯进这片静谧中。阿宁抚着额头窝在玄色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一杯开水碰在手心却总也暖不过来。
梦里的那个男人眼睁睁望着自己跳下悬崖,却懒得伸根手指来给她希望。于是自己一路听着一个娇媚的笑声,便那么摔死了。
回想了千百次那人的面容,却总也记不清楚,阿宁将身子蜷成一团,又睡了过去。
因了噩梦的缘故,白日里打不起精神来,信步闲闲地去了自家经营的静芳斋小坐。不想遇见付恩为,他携了如花美人前来就餐,阿宁一见那美人登时定住了,曼妙的身姿,着一件得体的旗袍,那双眼睛真真是美得炫目,顾盼流兮,犹带怜存,她痴痴地忘了良久。
她颦颦婷婷地走上前去坐在他们对面,面上溢满了笑:&ldo;高公子来了,店里近日又添了招牌菜,可想尝尝?&rdo;
&ldo;这个自然,宁老板推荐的,定是错不了,我们也就不用点菜了,全按照您的安排,如何?&rdo;付恩为立时点头称好,那女子也随了他的意,继而向阿宁嫣然一笑,笑容晃得阿宁一颗心总也定不下来,好似被迷住了一般。
阿宁回以会心的笑,起身去了厨房。盯着那女子瞧了这半天,她总感觉刀光剑影片片飞,夜里的梦跃然浮现出来,粉身碎骨的滋味儿,不大好玩。
阿宁对做菜情有独钟,任何菜品于她手中都别有一番味道
,而且回味无穷,曾有闻食客赞赏其为掌管烹饪的上神下凡。惹得一干人等纷纷过来品尝,开始时阿宁甚至烦恼了一番,因
为一个人总也忙不过来,后来陆续招了帮手,她自己反倒越来越清闲了,只有最初的那些被定为的食客,能够在她在店里的时候吃到她亲手烹饪的饭菜。
这几道菜,她做得破费心思和力气。种种工序皆亲自准备了,掌勺的时候,炽热的灶火烤着娇嫩的肌肤,几乎要支撑不来。她近来体质变得弱了,以前从未有过这般不中用。
菜上得齐了,阿宁笑意盈盈地立在一旁,付恩为夹了第一口菜放那女子面前的盘中,道:&ldo;采萱,难得吃到陈老板亲自做得美味,一定要多吃些。&rdo;
唤作采萱的女子允了,持起象牙筷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紧,旋即又松开,夸赞道:&ldo;好吃,若有机会,可否跟程老板学一学,也好闲来无事做来品味。&rdo;
&ldo;这法子好。&rdo;付恩为立时抚掌。
&ldo;那我不便多扰了,二位请慢用。&rdo;阿宁含笑离去,留那两人低低地窃语,讨论着今天所见所闻。
这日夜里又做了梦,一朵云絮托了阿宁,晃荡在天地间,悠悠无所去。第二日听到消息,付门大公子带回的女子,昨夜疯魔了,眼睛不停的流血,模样甚为骇人。连夜招了许多专家来瞧,总也瞧不出是什么毛病来,一时又掀起一层不大不小的浪。
阿宁本不想去凑这诡异的热闹,但付恩为中午却又来了,求她做道汤,送与付门里去,说是采萱胃口寡淡,心里惦记着昨日喝的珍珠汤。阿宁不便推辞,于是洗了手去做了来,同付恩为一道拿去付门。
进了采萱的屋子,里面阴测测的有些不适,阿宁在门边驻足,回头望了望付恩为,他捏着她的袖子带她到里面去,一阵血腥气登时扑面而来。采萱本是面向里面躺在床上的,此时转过头来,眼睛的位置覆着一条白绫,已有两块被血浸透了,殷红欲滴。
&ldo;采萱,我带了珍珠汤来。你起来喝一口吧。&rdo;阿宁轻轻说道。
采萱缓缓坐起来,抬头对着她,突然大喊一声:&ldo;快捉住了她!&rdo;
一时门窗&ldo;砰砰&rdo;的关上了,屋子混了许多黑影进来,将阿宁罩在里头,一人大喝道:&ldo;妖孽,别妄自挣扎,否则定让你灰飞烟灭!&rdo;
阿宁听得这话,立时笑了:&ldo;我这不老老实实待着呢嘛,哪里有挣扎。你们这些人,好端端地困住我做什么?&rdo;
床上的采萱摸索着站起来,走到阿宁对面,面上虽覆了白绫,却依旧显得狰狞:&ldo;不知能否将这丝魂魄锁于我的眼睛里,保得我的容貌?&rdo;
旁边一白色衣衫的人道:&ldo;小姐所言,倒也不难,只是这妖孽得了六窍,恐需要她心爱之人的一点心头血,方可。&rdo;
&ldo;现成儿的在这里戳着,你便速速去取了来,再晚些怕来不及了。&rdo;采萱指了指立在门边的付恩为,只见他痴痴地望着采萱,不住地点头称好。
白色衣衫的人拔剑对准付恩为的胸口刺了下去,一道细细的血线喷涌出来,喷得阿宁一身一脸,妖冶美丽,那人摆了烛台,铺了灵符,施起法来。
阿宁盯着付恩为痛的抽搐起来的脸,柔声问道:&ldo;付公子,心口可是很痛?&rdo;
&ldo;痛!&rdo;付恩为闷闷呻吟着跪倒在她面前,&ldo;你可有法子治一治?&rdo;
&ldo;有的,只是外头那蓝天白云,你再也无法见到了。&rdo;阿宁伸过手去,锋利的指甲骤然变长变硬,如一把利剑,穿过付恩为的身子,&ldo;这回,你总算是为我痛了,我也不折磨你,就让你死了,尽快离开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