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兰儿,这是什么话?阿梨也是有可取之处的……&rdo;一直不语的公孙夫人道,话及二分,忽而忧虑的扭头,踌躇的看向公孙贺,&ldo;老爷,我看……还是早日把阿梨嫁过去罢?免得那边深思熟虑,后悔了……&rdo;
&ldo;夫人言之有理。&rdo;公孙贺点头道。
四人围坐一团,几经商讨,直至傍晚才一致同意马不停蹄的将阿梨送进白府。
第一章、
狐族和狸族隔着一座绵延到仿佛没有尽头的雪山。
阿梨嫁过去时,只道自己是被爹爹放出去游玩的,全然不知这一走便要永生冠上他人的姓氏。就连轿子和脚夫也全都是公孙自家出的,公孙贺将阿梨草草的塞上车又带上几个丫环后就打发着让她们上路了。
阿梨一路上折花砍柳,耽搁了好几个时日才到了百卯城,百卯城是白家居住之地。队伍踏进狐族境域,却也不见有人来接,大概也是为了不引起阿梨的反抗。
放眼望去,白垠之府立着一座歪歪斜斜挡不住风雨的小驿站。供给一些馒头小菜和酒水。再往前几十里便能看到高大巍峨的百卯宫殿。马车途经生意惨淡的铺子时,阿梨心下一转,忽然就势倒在了厚厚的垫子上,又是打滚又是嚎叫,满嘴念叨着:&ldo;哎呀,疼死本小姐了……一定是这大寒之地太冷,哎哟,我的肚子疼死了……&rdo;
大婚前夕,怎么能有意外?且不说白家威信有多大,光是白景容临行前塞给他得银子,便让他连停下来喝口水都会觉得羞赧。再者这丫头主意多的很,要是掉以轻心,十有九成是会落入她的陷阱。车夫为难的咬咬牙齿,马鞭子顿在空中不轻不重的落下:&ldo;小姐,你再忍忍,前头是个闹区,过了这个坎,小的再让丫环给你找个大夫可好?&rdo;
&ldo;哎哟。不成……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本小姐怕是要客死他乡啦。&rdo;阿梨抬起一只眼,眼角好似真的挂着晶莹的泪珠,模样我见犹怜。如果说雪白的毛发是上天赠给她的一份礼物的话,那么阿梨的脸蛋便是第二份厚礼。倒不是她生得有天仙般惊艳的美貌,只是每每她一耍赖,总是能无辜得让你觉得上辈子欠了她一大笔钱没有还,最终也便不好意思不随她。
几个丫环焦急的在车内又是翻包袱又是端被褥。可谓一派鸡飞狗跳之景。
见外头好一阵子没有声响,阿梨也憋了一会儿,楚楚可怜的向他商量道:&ldo;不妨在这里休息片刻,指不准我吃点小菜就好了。&rdo;
车夫思忖半晌,想来这一路果真也没吃过东西,干粮泉水老早在出发不久便用尽了。后来欲要办置一些却都是路过荒郊野邻的地儿,饿了也是情理之中的。倘若她是真正饿了那还好说,怕就怕这只是个推脱。
无奈满车子的人都饥肠辘辘,而且马儿也行走不动,车夫也就依从了阿梨,打算在铺子里小憩一下。
阿梨出门前曾和父亲约法三章,一不准使用妖术,二不准半路逃脱,三不准莽莽撞撞。有了这三项,阿梨的破坏力就削去大半。顶多只能烧去他的胡子而已。
驿站比看上去的还要小些。稀疏的稻草勉强能遮蔽住飘雪,屋内陈设简约,一桌一椅,一锅一炉,再无他物。
店主则是个年近七旬骨瘦嶙峋的老人。阿梨点了一些新鲜的野菜之后就看着老人佝偻着背行至锅炉旁开始生火。不多时就像是呛到了,扶着背咳嗽起来。
阿梨眸瞳略转,像是发觉了稀事罕宝,也没有坐下,只是让马夫和丫环随便捡个可以坐的地方休息,自己却神情有趣的走向角落里痛苦的老者。
&ldo;老伯,可否让我也试上一试?&rdo;
在冰天雪地里遇上一团火,大概人人都是喜爱的。车夫才不会单纯的以为小姐是为了享乐或者是助人才做出此举。
老人面露笑意,憨厚的道:&ldo;这等粗活客官还是不要着手为好,小店不比别处,柴火是荆棘,湿气也很重,生火实是件难事。&rdo;
阿梨依旧笑吟吟的看着他,眼中带着贪玩的乞求之色:&ldo;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伯让我试的话,我便多付一锭银子。&rdo;
听上去不是件吃亏的事。
老人执拗不过,最后被她推着坐在了马车上搬下来的躺椅里。柔软温热,还配上了垫子。或许他这一生都未曾享受过这样优厚的待遇。阿梨想着,一边蹲了下来。
她在家时也时常溜进厨房,不是变身成烧水丫头,就是吵嚷着要些吃的,时日一久,失了兴致也便没有再去戏耍下人。
阿梨顺手捡起一根枯柴,哪怕她已经小心再小心,却还是被荆棘上的刺戳出了一个小小的血窟窿。丫环们看得诚惶诚恐,但因为有惨痛的先例在前,皆不敢帮忙。
吸吮了一会儿冒血的指尖,阿梨这回很聪明的裹上上好的防火丝绸,好不容易塞进炉子,火却灭了。
她悔极当初满口应下不能使用妖术,否则张口一吹,什么火都能轻易得来。
懊恼的咬咬贝齿,阿梨拾起火石,手腕稍一用力,便闪出一些星子。点燃,熄灭,熄灭,点燃。如此周而复始的几十遍,柴火才终于燃烧。
老人一直在一旁望着她,时而露出赞赏的笑容,时而焦虑的想要起身相助。但却都叹叹息,继续静静的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