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白希云若有所思的摩挲白瓷青花盖碗的边缘,那上头的一滴茶水染上他的指尖,被他以拇指搓掉,“老太君是个聪明人,我一直是知道的,不过她这个人极为自私狡猾,肯自己发财时还提携着张家,着实是让人意外。”
话音方落,白希云就想起这其中的症结。
老太君不是一个会善心到给人恩惠的人,必然是张家拿捏着当日换子之事,逼迫的老太君不不得以分一杯羹过去。前世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世,所以这些细节他即便注意到了也分析不透,只觉得老太君还算是心存仁厚。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见白希云目光中有了然之色,骆咏斟酌一下,便直言道:“二弟,其实有些事情你也该早作打算。”
白希云闻言正色看向骆咏:“大哥,您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骆咏闻言颔首道:“你我兄弟之间,有些事情我若看破了却故意隐瞒着不告诉你,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我也并非要故意去探知你的秘密,戳穿你的心事。不过你既然有这般身世,就该早作打算,我怕时间久了在你毫无防备之时,会叫有心人有机可乘。”
虽未曾细说,白希云却一下便明白了骆咏告知的是什么。
原本他没有主动告诉骆咏,就是担心对方心里会有挣扎,毕竟这种事情说开来,极有可能会引火烧身,若什么都不知道的还能够安全一些。
但是他也没有故意隐瞒。
如今骆咏能不装傻,在他面前直言不讳的说话,白希云除了感动之外根本找不到词来形容此刻 的心情。
“大哥,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骆咏与管钧焱相视一笑,坦荡爽朗的道:“当日既然咱们三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那便是一辈子的兄弟,我管你是皇孙龙子也好,要饭花子也罢,咱们一天是兄弟,便一辈子都是兄弟,难道谁还在心里计算着兄弟有难自己独善其身吗?”
“正是如此。”管钧焱也笑,“二哥并不是个扭捏的人,怎么今日还婆妈起来了。咱们兄弟之间不谈那些没用的,大哥说的这些,二哥可要放在心上才是。”
看着骆咏和管钧焱爽朗的笑脸,白希云满心里堆满了感动。眼眶竟然有些发热。
白希云原就生的容貌俊秀,如今脱去了原本病弱如厉鬼一般的外形,虽然依旧清瘦,却在无死气,加之他气质矜贵冷淡,如今端的是无双俊秀的公子。
此时却因动容而眼眶潮红,叫骆咏和管钧焱看的心中不忍,禁不住口中调侃他:
“你可别哭出来啊,叫弟妹瞧见了少不得要怪我们欺负你呢!万一在我的药膳里下一些什么东西叫我吃了咳嗽,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啊二哥,谁不知道二嫂满心里只装了你一个,你若是表现的像是我们欺负了你,二嫂回头万一用针扎我,我可怎么办?”
管钧焱话音方落便哈哈大笑,骆咏禁不住道:“你的轻身功夫若敢说第二,江湖上就没人敢称第一,弟妹不懂武功,难道还追的上扎你不成?”
“大哥这话说的,若是二嫂说要我站着别动挨她几针,我难道还能逃走不成?人说长嫂如母,我没有亲兄弟,大哥又不曾娶亲我也没有大嫂,就只能听二嫂的呀。”
一席话说来,又是委屈又是逗趣,听的白希云和骆咏都哈哈大笑,方才心中所存的担忧一瞬一扫而空。
白希云心下一片开阔,认真的道:“多谢大哥的提醒,其实我已经在防备,只不过对方如今许是正处在迷茫阶段,并未有什么行动,我除了防备之外也不好多做什么以免打草惊蛇,家里的这些,其实我动用一些手段也能制得住,我担心的却是这位。”
说着,白希云竖起两根手指。
“这个人一直待我极好,从来不在我跟前摆架子,虽然我们没有结拜,但是兄弟之情却是不假的,我担心一旦事情戳穿的一日他会无法接受,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毕竟,我无心于那个位置,可是外人不会这么想。”
“说的就是!”骆咏叹道:“我也实在是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事,而且安陆侯那样的父亲,竟然生的出那般仁义的儿子来,可见先天的生养是次要,后天的教导才是主要的。”
“是。我知道那位如今已经听到一些风声了,现在也该心存怀疑了,只是他按兵不动,我也就不能主动,现在与妙儿都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一想到往日的兄弟有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反目成仇,心里就格外郁闷的慌。”白希云长叹了一声。
管钧焱安慰道:“二哥不用想那么多,一切都顺其自然也就罢了,难道你担忧,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如今二嫂有身孕,你也要支撑起门厅来才是,免得二嫂看你愁眉苦脸的心情也郁闷不是?”
一想到齐妙,白希云就觉得满心里盈满了温柔,那样柔弱的一个人,却总是能为他设想周到,不记辛劳的付出,总能带给她最温柔的温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