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侍婢候在门房,此时也顾不得礼数,直直冲出来喝道:&ldo;他们都是府里的人,你也别问,只管放进来就是!&rdo;
守门的一众御林军是皇帝亲随,气焰向来极盛,虽知道侍婢为香墨身前的人,却也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冷冷扫了一眼,说:&ldo;深更半夜的,还有府里女眷在外面?如今圣驾在这,凭你是什么人,都不能进。&rdo;
侍婢被顶的的一时无语,脸色煞白又发作不得。
此时冷风袭来,吹得府门檐下灯火不定,香墨一手拢了拢披风襟口,一手便把风兜缓缓除下,莲青的锦缎在她蜜色的脸上拂了过去,御林军顿时缩了缩肩膀,忙行礼跪下,不胜惶恐的回话道:&ldo;不知是夫人回府,属下们有眼无珠了。&rdo;
香墨不急不缓道:&ldo;我又怎好怪罪你们,说起来咱们都是一样的,皆是受人之命身不由己罢了。&rdo;
一众御林军不敢再答,只连连叩首,微抬首时,只见她裙裾委地,款款自眼前而过,忙又垂首于地,不敢再看。
待香墨携着蓝青进了二门,侍婢才焦急禀道:&ldo;夫人,陛下来了,有一阵子了。&rdo;
香墨脚步未停,低声吩咐:&ldo;先把他安置好。&rdo;
另有机灵侍婢已回身拦住欲还跟随香墨而行的蓝青,压着嗓子道:&ldo;先生请。&rdo;
蓝青慌乱止步,面上蓦地腾起了红晕,但见香墨已匆忙走在曲折幽暗的廊道里,只有侍婢擎了一盏宫灯,剔透琉璃罩内红烛扑腾,光影一长一灭。蓝青静静看着,心里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香墨更衣后进了绿萼轩。内寝的透雕花月牙落地罩垂下青丝软纱逶迤,烛光摇曳,带着淡淡的红,映着青色帘影。帘后,封荣身着一件柔软纱罗的明黄中衣半寐在了床上。床畔镂空着海棠纹的白玉香炉一丝一缕地缠绕,熏熏散出了檀香叠烟,重重渺渺。
香墨一瞬间屏息闻着,竟和身上在相国寺薰到的烟火味异常相似。她心口一闷,此时内寝之内烛光数盏,亮如白昼,晃著眼睛,便微微有些恍惚,不由得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手心的匣子便攥得更紧。
这木匣从相国寺到墨府,一路紧握,已几乎快要捏碎。
但她还是若无其事的将手中匣子放在桌上,皱起眉嫌恶道:&ldo;什么时候点起这个香了,怪呛人的,你不是向来熏佳楠香的吗?&rdo;
封荣自她一进内寝便已睁开眼,眼里晶亮紧紧的黏着香墨的身影,此时方仰脸笑嘻嘻的开口:&ldo;朕今天觉得这个味道好,先点着吧。&rdo;
说完便发现香墨满目复杂神色,眼波凝视着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烛花摇曳,火光透过琉璃灯盏,轻飘飘地散开,一层浅色黄晕,莹在香墨的面颊上,恍惚间,嘴角挂起几许笑意,封荣欲细看时,已旋及敛去了,惟有刹那。
封荣目光一凝,坐起身,扯着香墨衣袖晃了几下,道:&ldo;渴。&rdo;
香墨正在解下斗篷,闻言不及细想,就张口唤道:&ldo;来人!&rdo;
窗外走廊上,院子里,掩掩闪闪地好些侍婢内侍听差,这时却只有极少数能的人才有资格应声,而进屋听命的,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陪伴封荣长大,出入相随的心腹,德保。
封荣见了他却只不耐的一挥手,德保立时会意的,又剎时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不要德保伺候,自然就是要香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