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探索开始于1923年,特兰西瓦尼亚罗马尼亚中部一地区,以前曾为一省。一个叫赫尔曼?奥巴斯的默默无闻的教授出版了一本名为《进入星际空间的火箭》的小册子。在书里他第一次提出了外层空间航天飞行数学关系。这本书的副本目前仅存几本,德克翻看了一遍其中的一本,感到这简直难以相信:如此庞大的上层建筑竟是从那么小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在奥巴斯‐‐现在已经是一个八十四岁的老人‐‐开启了连锁反应之链后,也将会把他的有生之年引领到与太空的交错点。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十年里,奥巴斯的德国信徒已经完善了液体燃料火箭。开始他们也曾有过征服太空的梦想,可这梦想随着希特勒的到来而被遗忘了。这座德克经常俯瞰的城市,至今还承载着那个时代留下的伤疤,三十年前,那些巨大的火箭带着撕裂空气的混乱,经同温层从天而降。
不足一年后,在一个阴沉的黎明,在新墨西哥沙漠中,时间之河仿佛凝固停滞了一会儿,它们投向泡沫的大海中并且溅出了一条新的航道,通向已经变化的但尚未可知的未来。对广岛使用原子弹使战争结束,同时也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最终动力和机器结合在一起,通向太空的路清晰地铺在眼前。
那是一条险峻之路,人们花了三十年的时间去攀登‐‐那是交织着激动人心的喜悦与令人心碎的失望的三十年。当德克逐渐了解了他身边的这些人,倾听他们的故事以及他们的交谈,他慢慢地在他的记载中加入了一些在报告和摘要中永远不会提及的个人故事。
&ldo;电视图像不是太清晰,不过每隔几秒会稳定一会儿,我们能看到一个清晰的图像。这是我这一生中最为激动的事‐‐能做第一个看见月球另一面的人。然而去那儿多少有些令人扫兴。
&ldo;‐‐你所见过的最可怕的爆炸。当我们起床后,我听见格尔英说:&lso;如果那就是你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那么我就告诉希特勒这整件事情就是在浪费钱。&rso;你应该见过冯?布莱恩的表情‐‐&ldo;kx 14仍然在天上:她每三小时绕地球一周,这正是我们所预期的。可是那该死的无线电发射器的输出端坏掉了,我们根本就没法得到仪器的读数。
&ldo;我通过十二英寸的反光望远镜看到了装有镁粉的载荷碰撞月球的情景,距离阿利斯塔克大约五十公里。如果你能绕过太阳的强光去看,就会看到它撞出的洞。&rdo;
有时德克很羡慕这些人。在他们的生活中有目标,尽管那目标他不能完全理解。把自己造的巨大的飞船送到几千英里以外的太空空间,一定给他们带来了强大的感觉,但强大是危险的,经常会向坏的方面演变。将武器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能被信任吗?拥有这些武器的世界本身还能被信任吗?
尽管德克有着理性的背景,他仍然不能完全免于自维多利亚时代大发现开始,就早已有之的对科学的普遍恐慌。在新的环境中,他不但会感到孤独,有时还有些紧张。和他交谈过的那几个人总是乐于助人而又彬彬有礼的,但总有些难为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掌握他的课题背景的想法,使德克远离了所有的社会交往。他喜欢这个团体,这个团体有种几乎过分的民主气氛,其次是要想见到他想见的人非常之容易。
在那段时间,德克主要是在用餐时间接触公共关系部以外的人。星际航行中心的小餐室由总部的所有人员轮流做义工,从主任一直向下排。它由一个非常有事业心的委员会来管理,喜欢进行尝试,尽管厨房里偶尔会糟得一塌糊涂,但通常情况下伙食还是非常好的。据德克所知,星际航行中心夸下海口,说是在南岸有着最好的伙食很可能确有其事。
德克的午餐,像复活节一样,是不固定的节日,他每天遇到的都是一群完全不同的面孔,他也因此而很快见到了这个机构中大部分的重要人物。没人注意他,这座大楼里装满了从世界各地的大学和工业公司来的客座人员,他显然被看作只是又一个访问科学家。
通过美国大使馆的分支机构,他的学校设法为他弄到了一套小型的提供伙食并有佣工服务的公寓,离格罗夫纳广场只有几百码。每天早晨,他步行到邦德街车站,然后坐地铁去滑铁卢。他很快学会了既避开早晨乘车的高峰期,又很少晚于星际航行中心中的那些高级成员。在南岸,昼夜颠倒的时间表是很普遍的:有时德克就在办公楼熬到午夜,周围还经常会有人做事的声音‐‐通常来自于研究小组。为了清醒一下头脑,也为了做做运动,他常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散步,脑子中记下那些他可能会在某一天正式拜访的有趣的部门。通过这种方式,他对这个地方有了充分的了解,这种方式远比马修斯借给他那份精心设计却做了许多修订的组织结构图知道得多,即使是这份图还经常被马修斯借回去用。
德克时常会无意中通过虚掩的门看见里面凌乱的实验室,还有金工车间里沮丧的技师坐在那看着显然拒绝工作的设备。如果很晚了,这场景会因香烟缭绕的烟雾而变得柔和。这时一个电水壶和一个扁平茶壶而不是那些象征着荣誉的工具就会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偶尔,德克会正好赶上攻克了技术难题的时候,一不小心,他就很可能被请过去分享工程师们一直在酿的不知什么液体。就这样他和很多人有了点头之交,可是他熟悉到能叫出名字的只有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