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麻烦的是,上辈子的猪舍里到处都有高压水枪,可眼下别说这么方便的东西了,她就是想要喝水,都得去河边或者水井。尽管四郎每日里帮她挑了水过来,可仍旧是不方便,她琢磨着,要么回头买两口大水缸摆在外头,要么就干脆打口水井。
忙活了好一阵子,王香芹瞅着快晌午了,这才匆匆洗了手锁了门,转身回了家里。
其实,干了这半天活儿,她都忘了早先发生的事情。说白了,这年头父母打孩子都不算什么稀罕事儿,再说猪毛只是哭得惨烈,大嫂也没真的把他打出个好歹来。
万万没想到,她才刚走到院坝上,就看到温氏立在堂屋门口的檐下,充满恨意的盯着灶屋方向。而二嫂宁氏则躲在灶屋门后,只露了半个身子,嚷嚷着说不关她的事儿。
&ldo;咋就不关你的事儿?猪毛刚才说了,是你不给他吃的,他才冲到屋里找我的。就是你!都是你的错!你赔我鸡蛋!赔我鸡崽子!!&rdo;
宁氏不乐意了:&ldo;谁不给他吃的了?你问问猪毛,今个儿上午他吃了多少个鲷鱼烧?红豆味的两个,豆沙馅儿的两个,蛋黄馅儿的一个,还有个我试验的板栗馅儿的!他一上午就躲在灶屋里吃吃吃,吃了好多个,一直吃不停。我这不是怕他吃多了撑着吗?再说这不是离午饭也没多久了吗?我、我就给他拿走了……&rdo;
&ldo;不然,回头他要是真的吃撑了,吃出毛病了,你还不打死我啊?&rdo;
这番辩解当真是有理有据,就连当事人猪毛听着都没办法反驳,他隐隐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
&ldo;猪毛你说,是这样吗?&rdo;朱母问大孙子。
&ldo;吃……我吃着呢,二婶婶抢走了我的鱼烧。&rdo;猪毛委屈的揉了揉眼睛。
温氏气道:&ldo;她打你了没?她骂你了没?猪毛你说,娘给你做主!&rdo;
猪毛惊悚的看了他娘一眼,又瞅了瞅一脸怂样儿的二婶,果断的摇头:&ldo;二婶婶抢了我的鱼烧,娘打了我,娘骂了我……娘老凶老凶的,我屁股疼。&rdo;
&ldo;我问你她打你骂你了没?&rdo;温氏冲着猪毛就是一通怒吼,猪毛被吓得瑟瑟发抖,本能的狂摇头。
眼见连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温氏气过了头,又开始撒泼:&ldo;我不管!反正得叫她赔我的鸡蛋、我的鸡崽子!她不是发财了吗?她有的是钱,叫她赔我!要不是她,我的鸡蛋……我的蛋啊啊啊啊啊啊!&rdo;
温氏想着之前宁氏为了平息事端,主动拿钱出来买酒买肉,她觉得要个赔偿也容易,毕竟真要算起来,鸡蛋确实不算贵。可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宁氏说什么都不干,就连朱母都不站在她这边。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一想到这么多鸡蛋都碎了,自己的发财梦也跟着碎了,温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衣服都没换,她直接回屋躺下了,只觉得头疼胸闷哪哪儿都难受得慌。大郎喊她吃饭也不去,猪毛倒是恢复得快,到底还是个孩子,吃过午饭就跟着灶台跑出去玩了。眼见家里人都各忙各的去了,温氏从窗户里看到了一切,气得眼泪直流,恨恨的拿手捶床沿。
不多会儿,朱母冷着脸推开了温氏那屋的房门:&ldo;我可以借钱给你养鸡,不过得算利钱,就按着县城钱庄的算法。还有,我答应给你出本钱,你就不准再瞎折腾。听明白了吗?&rdo;
温氏猛的从床上起身,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ldo;好好,我都听娘的。&rdo;
对温氏来说,这才是峰回路转,至于算利钱,她也没办法了,生怕自己贪心太过,惹得朱母不快,这事儿又给黄了。而朱母也同样很无奈,她算是看出来了,温氏铁了心想干私活赚钱,真要死掐着不让她干,她能让家里所有人都不痛快。
……
没两日,老朱家的小食摊儿再度开张了,而温氏也想方设法的买了五十只鸡崽子。她倒是还想买受精鸡蛋,可乡下地头要鸡蛋都得提前说的,一时半会儿真的弄不到这么多。再一个,她现在对鸡蛋有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反正朱母已经答应出本钱了,索性就多借了点儿,想着等鸡养大了开始生蛋后,还钱也更容易点儿。
与此同时,三嫂给全家人做的春衫也都完成了,只是眼下这时候,少有人会买绣花荷包,鞋垫子倒是有人买,价格却实在是低得很。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回了一趟娘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袖着东西去猪舍那头寻上了王香芹。
&ldo;四弟妹,我知道你聪明,就想托你帮我拿个主意。你看,像我这样的绣活儿,能赚钱吗?&rdo;
王香芹刚打扫完猪舍,本来想伸手接过三嫂手里的东西,听得这话后,反而不敢接了,只唤她展开来瞧瞧。待三嫂展开之后,她才愕然发现,竟是一副精致的祥瑞绣纹图。
哪怕王香芹上辈子只绣过十字绣,可她看过的好东西却不少,这绣工怎么说都该是上乘的,哪怕古代绣娘手艺好,就三嫂这手艺起码在这十里八乡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绣活,那是必须经过专门训练的。哪怕古代女子人人都会缝制衣裳,可缝纫跟绣活可没啥关系。就王香芹的记忆里,乡下婆娘最多也就是会在鞋面上绣朵花,像那些在她上辈子近乎绝迹的女红绣活,在小地方压根就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