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别看平山城区现在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但下面的乡镇还是一团糟,这也是我们经研办,明年的主攻方向。”
“说起来,我还是受了你的启发,你们要统筹兼顾到各个县区的经济发展,我们也不能不管乡镇的死活,只顾着城区的利益。”
“你要是不来,我都想什么时候去市里,找你取取经,毕竟协调地方,终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不是光靠坐在办公室里想,写几份文件就能决定的。”
毛羽主动地举起了酒杯,心里更是觉得酒逢知己千杯少,但说出的话,却全是苦水:“老弟,没那么容易,现在都在高喊经济增速的口号,其实,在我们看来,就是野蛮增长,既然选择了野蛮增速,那就势必要放弃一些其他的东西,譬如说生态环境,还有就是我们之前说的,压榨人力资源。”
“当一切都以经济为中心的时候,我们递交上去的那些关于经济的分析报告,不少都被丢进了垃圾桶,我们强调多点位,全方面地发展,但有些领导,却是觉得,只要你能搞钱,就是好同志,再大的毛病,也能先放一边。”
陈阳没想到毛羽会这么直接,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喝醉了,吓得都不敢搭茬了,只得干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着,他站起身:“等会儿,我去上个厕所。”
结果,陈阳刚一到厕所,立马就给秦学明打了个电话过去:“领导,出事了!”
秦学明刚在家吃完了饭在陪妞妞玩呢,本来心情不错,结果被陈阳这一句话全给破坏掉了。
虽然很不想问出那句话,但秦学明还是不得已沉声问道:“又怎么了?”
陈阳整理了一下措辞:“领导,今天市经研办不是下来个特派员吗?晚上开完会,我就去找他了,这小子今天在城区溜了一圈,结果,对咱们城区经济的评价就给了两个词,混乱和原始。”
“领导,我一听这是要出事,就赶紧跟您汇报了。”
“嗯?”秦学明像是听陈阳提过市里面要派人下来的事儿,结果一听陈阳这么说,当即就跑到了自己的书房,“说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他是下来做调研的,回去要写报告的。今天他还只是在城里跑,要是过几天他在下面的乡镇跑了一圈,他的报告交上去,我估计会不太好看。”
“我也问了,他对平山一些好的看法,结果他说咱们县的交警岗亭办得不错,还有咱们的执法部门也比较温和。”
“虽然是好事儿,但这也和经济不挂钩啊。”
这都是陈阳从毛羽嘴里套出来的信息,从他写报告的经历来看,其他的问题屁用没有,能写的也就只剩下毛羽口中的混乱和原始了。
而且,这也的确是个问题。
秦学明听陈阳是真急了,也觉得自己这妹夫是真不容易,都下班了还得操心工作的事儿,这个点,估计连饭都还没吃:“他人呢?”
“被我拖住了,领导,我躲在厕所跟您汇报呢,您尽快拿个主意出来吧,晚上回去估计他就要写报告的初稿了,要真定下来交上去,对咱们平山的影响估计不会小,最近咱们平山风头出得太过了,想让咱们倒霉的,可不少。”
秦学明当然知道陈阳的意思,平山的经济,说白了就是个短腿的瘸子,腿短就算了,还瘸。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但是决不能在这个当口提出来。
市里面要是有人看他秦学明不爽,或者是看平山不舒服,那就有可能在年前拿这个事情来做文章,逼着平山接下来去做一些目前平山不愿意做,也不适合平山去做的事。
万一上面说,你们平山还是要靠两条腿走路,既要城区发展,也要兼顾乡镇,逼着平山做出调整,振兴农村经济,扶持乡镇企业。
这些事,说起来容易,但一动就是钱。
不能写,坚决不能写,最起码到今年年底,这份报告不能写出来。
可是陈阳这这一棍子来得太突然了,秦学明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你先稳住他,能把他灌醉了最好,保证他今天不能动笔。”
“我现在去县委,召开紧急会议,明天中午,你再带他到市场走一趟,至于乡镇那边,看能不能拖住让他别去,实在不行就给市里打电话,那个办公室主任,不是张春来吗?打电话找他,让他把人给叫回去,没事儿乱跑什么。”
这是实打实地关乎秦学明年终政绩的事,秦学明自然是要放在首位的,来平山的第一年,他比任何人都想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毕竟他是直接从省里空降过来的,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一点纰漏,那丢的,就不光是他自己的脸了。
人们不会记得他才只来平山几个月,只会记得去市里做报告的,是他秦学明。
出了问题,总是需要有人承担责任的,总不能把何瑞森从监狱里拉出来鞭尸吧?
这么短的时间内,秦学明能想出这么一招不是办法的办法,已经是极限了,毕竟那些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先拿块布,遮住再说吧。
事急从权,事缓则圆嘛。
陈阳出来,前后也不过四五分钟,毛羽也不知道陈阳这一进去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怎么对付他的办法都已经想好了。
“喝啤酒就是尿多。”陈阳坐下,立马叫了服务员,“把啤酒都撤了,拿四个百年糊涂过来,再拿两瓶红牛,顺便把这菜热一下,再点一个铁板鱼,多弄点魔芋,不要放花椒。”
等毛羽反应过来不能喝酒时,陈阳一口气都已经说完了,服务员都已经转身走了。
毛羽面露苦色,两手直摇:“老弟,不能喝了,明天还有工作呢。”
“工作永远都是做不完的。”陈阳接过服务员拿过来的红牛和百年糊涂,拆开包装,给毛羽的杯子里倒了一半的白酒加半杯红牛。看得毛羽都是一愣一愣的。
还特么有这种喝法?
陈阳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时间紧任务重,又要把毛羽灌醉,又不能让他看出端倪来,也就这种喝法最容易让人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