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们喝酒就是加班啊,干销售的就是这样。不仅今天要加班,明天也要,后天也要。今天这个项目拿不下来,那就继续喝,喝到拿下来为止。&rdo;
何苗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心疼地说:&ldo;小意,你不要这样。&rdo;
&ldo;这是我的工作。&rdo;
&ldo;你以前从没这样工作过。&rdo;
&ldo;……&rdo;
&ldo;小意,你和我好好聊聊吧,聊聊你和朗哥的事。有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嘛,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rdo;
&ldo;不想聊。&rdo;
钟意直挺挺地倒到床上去,面朝着天花板,两眼空空地瞪着什么,跟躺在棺材里似的。何苗也不动,就这么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看到钟意流眼泪了。
&ldo;余润朗,王八蛋。&rdo;
&ldo;是啊,他王八蛋。但是这个王八蛋,对你很好。每次吵架,都是他先低头,我从没见过这么怂的王八蛋。不过既然他低头了,那就是他的错。这次也一样,他不该把吴堂介绍给我,吴堂对我死缠烂打,他也不该不拦着,还有和你讲电话,你骂他,他就应该听着,不该还嘴。&rdo;
&ldo;……&rdo;
&ldo;……&rdo;
&ldo;余润朗,就是个王八蛋。可是这次,我钟意比他更王八蛋。&rdo;
&ldo;……&rdo;
&ldo;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他发火的,他没有错,他做的所有事,都是出于好心。不讲道理的人是我,我一生气就没有理智,没有理智就吼他骂他,他给自己辩解我还觉得是他顶嘴。&rdo;钟意坐起来,哭得呜呜呜呜的,差点没把自己鼻涕吃到嘴巴里去,&ldo;我这么凶,还被他爸妈听到了,这下完了,他爸妈肯定对我印象不好了,我该怎么办啊。苗苗,如果我是大雄就好了,我是大雄我就有机器猫,我有机器猫我就有时光机,我有时光机我就回到过去,我回到过去我就把自己打晕,省得叽里咕噜地乱讲电话‐‐&rdo;
所以,总结起来,这就是一个电话引发的惨案。
何苗说:&ldo;那你现在就给朗哥打个电话,跟他把事情都讲开来啊。&rdo;
&ldo;我不。&rdo;钟意摇头,&ldo;我不是大雄,我没有机器猫,我没有时光机,我不能回到过去,我没法打晕自己,那我也不能先低头。我这次先低头,他下次就不会先低头了。&rdo;
&ldo;哦。&rdo;
钟意还在哭,一边哭一边看着何苗,哦什么哦啊,她这么难过,居然就得到一个哦字。何苗也看着钟意,神情淡淡的,等看够了,很干脆地起身,说:&ldo;现在已经很晚了小意,你睡觉吧,明天你不是还要继续喝酒吗?我也要去睡了,明天还要上班。&rdo;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被何苗慢慢合上的门,最后还是没忍住,哭得更厉害,终于把那两条鼻涕吃到嘴巴里去了。
回到房间以后,何苗关了灯,打开床头柜的小台灯,然后钻进被子里去,空调有点开大了,她调高了两度,又设置了定时关机,最后,才舒舒服服地躺下来,取出手机刷微信。
点开余润朗的聊天框,别的什么废话也不多说,就发了一条录音过去。
然后,她嘴角一勾,关灯睡觉,深藏功与名。
当天晚上,余润朗收到一条很长的录音,点开来听,里面是两个女人的对话。对话以&ldo;余润朗,王八蛋&rdo;开始,以单字&ldo;哦&rdo;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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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公司里要开月末总结会议,要求全员参加。但公司里只有一间小会议室,能坐的座位有限,先到先得,后到的只能自己搬条椅子过来,靠墙坐着。何苗和盛娇惠是文秘岗位,也就不和别的同事抢座位了,很主动地自己搬了椅子,一左一右地坐在冯照纬的身后。
会议开始了。
这是何苗入职以来,第一次参加这种公司内部全员性的会议,还是觉得有点新奇的。她捧着一本厚厚的会议记录本,笔尖贴在纸上,随时准备记录什么。
会议是冯照纬开头,然后几个小领导代表发言,这个部门工作进度到哪里啦,那个部门完成多少业绩啦,诸如此类。会议进行了一半,按照惯例,要由老刘讲话了。大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比如这个月所有部门的工作完成情况都较好,个别部门个别同事尤其优秀,再比如办公室卫生问题,所有同事都做到&ldo;门前五包&rdo;,及时清理了留在办公区的垃圾,共同营造了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再接下来,就是员工考勤统计了。
&ldo;这个月,我要重点讲一下我们的上下班打卡问题。&rdo;老刘一边说,一边扫视着会议室里的人,目光碰到冯照纬的时候,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冯照纬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坐着,两条手臂搁在椅子把手上,其中一只手稍微抬了抬,示意老刘继续。
于是老刘又把犀利的视线转向在座的同事们,说:&ldo;首先,当然要肯定一下我们大部分同事都是十分遵守公司制定的考勤制度的,基本做到不迟到不早退,请小假报告直属领导,请长假走oa审批流程。但是‐‐&rdo;
这个但是音拖得很长,而且,老刘明显把目光投到某个方向去。
何苗忙低了低头,假装在记录本上记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