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张老太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吃饭穿衣上厕所都需要人帮忙,她儿子脾气暴躁,整日骂骂咧咧问她为何不早点死,她儿媳呢又觉得不是自个儿的妈没什么好心疼的,于是不去照管她。张老太许是心里憋气,许是无人照拂,在某个清晨被家里人发现死在了屋子里,尸体都僵硬了。头七那晚,有人看见张老太的儿子拿着扫帚站在门口,一边挥一边大喊滚出去,惊动了村里人。有人觉得他是愧对张老太,被自己吓到了,有人却觉得是张老太回来找他了。谁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是背地里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连续一个张老太的儿子夜夜重复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语,吓得村里人都早早的回家歇息了。
两三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我从城里回来,刚进村就听到有人说张老太的孙子孙媳妇儿喝药自杀了,还吊死了四岁的儿子。村里人都知道,张老太的孙子孙媳妇儿多恩爱,还嚷嚷着要去城里工作让儿子也去城里上学,怎么会突然就喝了农药呢,还吊死了四岁的孩子,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何其无辜。有人说,前夜听到他家乱哄哄的,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哀哭,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葬礼那天,我看到张老太的儿媳蹲在厨房吃洗衣粉,一边吃一边傻笑,任凭我们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们,像是中了邪。
刚入冬的时候,又传来了张老太的儿媳在房里炭火中毒身亡,有人说她是自杀,刚入冬还不算太冷,还不至于在房内烧炭。家里连续死人,张老太的儿子整日酗酒,日益消瘦,看上去萎靡不振像是吸了大麻。唉,作孽呦。不多久他也死了,张老太家算是绝了后。那段时间村里可热闹了,每天都有传言说昨夜听到张老太家有什么样的声音啊,大致发生了什么,说得活灵活现好像亲眼看见一样。村里人路过她家的时候都纷纷绕道不敢靠近,那所房子算是荒废了。
昨晚你李叔回来路过她家,听到有争执声传出来。本来你李叔就对这些事儿嗤之以鼻,他不信鬼魂之说,再加上传出来的声音是几个孩子的,他就去查看究竟了。起先从门缝里看吧,什么都看不到,天太黑了,他居然去爬人家墙头,他趴在墙边趁着月光看,其实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他打算下来了却听到拐杖声,远远的传来,一般人都会被吓到赶紧跑吧,你李叔就楞在那儿了。他看到了张老太出现在院子里,听说穿着下葬时的那套朱红色寿衣,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踱步,一抬头就看到你李叔,哎呦,听说长得可吓人了。
你李叔吓得跌下墙头跑回来了,一身的汗。他说他看见已故的张老太了,我还在想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倒是会开玩笑了,可他说得时候害怕得手抖个不停,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本想今天去请村里的灵婆来看看,可我醒过来就看到他变成这样了。
没有我家老头我可怎么办呦。”
本是满脸惧意的李婶儿说到最后哽咽了,我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
“李婶儿,你别怕,李叔不会有事的。我弟弟他有个师父可厉害了,他肯定萌解决这个事儿。”为了宽慰李婶儿我胡诌着,没办法,又不能说还有李永。
李婶儿说:“谢谢你啊舒姑娘。”听她的语气,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也是,任何平常人家发生这种事儿,都会觉得死期将至该准备后事了。
告别李婶儿,我站在她家门口向村里张望,隐隐约约能看到缭绕的黑烟,像是谁家的烟囱里飘出来的一样。这就是所谓的怨气吗?
“李永,我打听到了。”我摸着胸前的玉佩低声说。
“我都听到了。我能感应你,关于你的事,我想知道的任何都能知道。”李永的声音传来,我的思绪顿时飘开了,那我洗澡上厕所换衣服什么的他也能知道吗?脸上隐隐发烫,心里按骂李永是流氓。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正事要紧。
“我来你的宅院见你。”
把上次没烧完的纸钱冥镪香烛拿出来,来到祭拜李永的地方,火光淼淼,很快我就来到了李永的宅院。
“李永,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李婶儿?”想到李婶老泪纵横的脸,我不免有些着急。
“舒瑜,看到李婶儿家的那几只鬼魂,你不怕吗?”李永未直接回答,而是问了我一个这样的问题。
“怕啊,她们长得可吓人了。”我回答:“只是你问这个干嘛?我要帮助李婶儿的方法。”
“舒瑜,让你阴阳眼被迫打开是我不对,因为我有私心我想见你。可是我并不想让你淌这趟浑水,我只想你做个普通的女子。”李永面带肃色的说。
“我当然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只是从我接受了你的玉佩那一刻起,我已无法回头,只能顺其自然走下去。更何况,李婶儿不是别人,她待我那么好,如果我能帮到她,那我为何要视而不见。李永,帮帮我,帮帮李婶儿。”我央求的看着他。
李永避开我的眼神:“答应过帮你的,我自然会做到。或许,这就是命吧。”李永的自嘲的笑着,那笑容异常扎眼。他是后悔给我玉佩了吗?想到这个,我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舒瑜,李叔的事儿,怕不止是那么简单。只不过有些事儿,恐怕要他清醒了才能知道。目前能做的,是去找这个村里应该有能跟冥界沟通的灵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