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德章听了汇报,背着手转了三圈,咧了咧嘴说:我要三顾茅庐。他命令人杀了几头猪,又杀了十几只鸡,这回许德章亲自带队,带着一个排的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大金沟。
在一个山岔口,一个小喽啰探出头来,把枪一横道:许团长又给我们送嚼咕来了。
许德章就拱拱手道:烦请兄弟通报一声你们掌柜的,就说我许德章亲自来拜会。
小喽啰就匆匆跑去,没多大功夫,韩老六坐在一顶简易轿子上,一颠一颠地就出来了。他的身后只跟了几个小喽啰。
许德章一进山就开始观察,其实他心里早就有算盘,如果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带着这个排的人,都带着双枪,身上背着的是长枪,腰里还别着短枪,他们就是为了万一。如果有机会动手,拿下韩老六也是上策。
许德章见轿子上的人便拱手道:对面可是韩掌柜的?
韩老六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看着一群士兵抬着的猪肉和鸡说:东西放这吧,天不早了,你们请回吧。
许德章一挥手,几十个士兵过去把猪肉和鸡放下了。
韩老六想走,许德章叫了一声:韩掌柜,我许德章是亲自来拜会你的。
韩老六头也不回地说:你要来就一个人随我走。
许德章冲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一个排的士兵早就等着团长的信号了,他们队形散开,哗啦一声推上了子弹。所有的枪口都冲向了韩老六和那几个喽啰。
韩老六的轿子停了一下,他打了声唿哨,周围的草丛里,树上,石头后,哗哗啦啦地亮出了几十支枪口,他们占据着有利地形,团团地把许德章带的这一排士兵围住了。
许德章睁大了眼睛。
坐在轿子上的韩老六哈哈大笑,勾下手指道:把他们的家伙给我下了。
十几个小喽啰便冲过来,把士兵手里的枪都下了,包括许德章腰里的短枪。
许德章就傻了。
韩老六又一摆手,轿子向前走去。韩老六头也不回地说:许团座,想拜会我你跟我走,不想来就请回吧。
许德章望着韩老六的背影,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韩老六的轿子向前走去,有两个卫兵想跟许德章进去,被几个小喽啰粗暴地拦住了。
韩老六栖居在一个山洞里,这个山洞叫老虎嘴。山洞里并不黑,松明火把燃着,韩老六下了轿子便坐到一个石头椅子上,这才正眼看了看许德章。然后说:给许团长看座。
一个小喽啰就抱来一个石礅子,很重地放在许德章的屁股后面,许德章看看周围实在没什么可坐的了,便坐下了。
韩老六睨着眼睛说:许团长,你这送肉送酒的,到底是啥意思?
许德章的威风已经不再了,他站起身,拱拱手道:韩大掌柜的,我许某想请你出山,别在这山里猫着了。
韩老六干笑两声道:给我个什么官呀?
许德章就说:营长怎么样?
韩老六探出身子:就营长?
许德章马上说:那就中校团副,咋样?
韩老六油嘴滑舌地:就不能给我一个上校团长?
许德章就有些为难的样子。
韩老六笑了:许团长,别说给我一个团长,就是给我一个少将师长我也不干。我这叫啥,这是山大王,我就是大金沟的皇帝,放着皇帝不当,当什么破师长、团长,你们天天打仗,那是送死,弄不好连个尸首都捞不到。
许德章张口结舌的样子,他说:掌柜的,别那么说,你要下山投奔我们,那可就是了,吃香的喝辣的,吃的是皇粮,拿国家俸禄,怎么也比你们现在这样好。
韩老六摸着自己的秃头说:放屁,什么国家的,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你们外面乱糟糟的事老子不掺和,老子就想在这大金沟里当皇帝。
许德章望着韩老六的光头,无奈地摇摇头,便又拱了拱手道:那就打扰了,许某告辞。
韩老六也不推辞,摆一下手道:送客!
这时就过来两个小喽啰,上前来又把他的眼睛蒙了,他被带进山洞时也是被蒙上了双眼,然后趔趄着身子被带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听见韩老六在身后说:谢谢许团长的肉和酒还有枪。
许德章这才意识到,这次大金沟之行,他亏大发了。
许德章庆幸韩老六没有伤害他,让他平安地走出大金沟。从那以后,他就断了劝说韩老六出山的念想,但韩老六无疑是他的眼中钉了,如果机会允许,他势必要拔掉韩老六。
接下来国共的战争便爆发了,东北战局瞬息万变。许德章一直没抽出机会再会韩老六,许德章没想到自己的部队败了,而且败得还这么惨。在一次战斗中,他们这个团几乎被解放军全歼,许德章只带着一百多人,冲了出来。那会儿,整个东北局势解放军占了大半个天下,他无路可去,上封命令他留在大金沟打游击,等待东山再起。
在大金沟,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投奔韩老六。
第24章兵与匪
走投无路的许德章又一次见到了韩老六,他见韩老六前并没敢把部队直接带进大金沟,而是带着两个卫兵,压低枪口,进了山。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他找韩老六并没有费太多的周折,先是几个小喽啰进去通报了,他又一次被蒙上了眼,然后被带到老虎嘴山洞。解开面罩见到韩老六时,许德章笑得很灿烂,拱了手,作了揖,皮笑肉不笑地说:大掌柜的,兄弟投奔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