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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陶德杭特先生这一招算是成效显著。在经过当晚几乎到凌晨时的那次谈话后，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珍&iddot;诺伍德（普雷德尔先生在主人的追问下，解释了如下内容）是个性情古怪而有趣的人。她对金钱极度贪婪，对大众的赞誉有种近乎病态的渴望。她是有些艺术感觉，但她缺少的那些特质，是这点小小的艺术细胞所完全无法弥补的。珍&iddot;诺伍德之于戏剧，就相当于通俗小说之于正统文学。

&ldo;平庸的人，能够找准平庸的人的口味，&rdo;普雷德尔先生冷淡地评述着，&ldo;而且，这确实行之有效。珍&iddot;诺伍德是个平庸的人，她能够精确地把握到郊区人想从戏剧中得到什么，而且她也确实能够活灵活现地扮演他们想要的角色。你也知道，她曾不止一次吹嘘过，她从来不会失败。&rdo;

&ldo;那么，她肯定是个非常富有的女人喽?&rdo;陶德杭特先生问道。

&ldo;不是的。&rdo;

&ldo;但是她肯定赚了很多钱?&rdo;

&ldo;那倒是。&rdo;

&ldo;那么说来，她很奢侈喽?&rdo;

&ldo;恰恰相反，我告诉你，她是个极度小气的人。如果她能从一个男人那里得到某样东西，她就绝不会自己花钱买。她对此并无任何道德观念，而且她不择手段。&rdo;

&ldo;哦，天哪，&rdo;陶德杭特先生一脸遗憾地感叹，&ldo;但我还是弄不明白。&rdo;

普雷德尔先生轻啜一口威士忌苏打，捻了下他整洁的短须。

&ldo;这就是她最有趣的地方：如果丧失了这个特点，珍&iddot;诺伍德不过是个普通角色。而现在，在英国戏剧界来说，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她这种复杂的个性，来源于她对于大众欢呼声的极度渴望。为了维持这一点，她将自己的个人开销压缩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她愿意被任何人包养，只要对方是正派的有钱人。当然，她不会让公众意识到这一点。我真的相信她设法说服了自己，让自已觉得她是在这样为大众牺牲着自己。&rdo;

&ldo;但是，很抱歉，我还是搞不明白。&rdo;

&ldo;她只舍得花很少的钱在私生活上，她只花费自己赚到的钱的极少部分来维持自己的某种形象。而她将绝大部分赚来的钱投入她的下一部作品中去。她一直在推出自己主演的新戏，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商人。从舞台上赚到的钱，最终还是用到舞台上。也就是说，她把所有赚的钱都投出去了‐‐好大一笔钱呢‐‐以此来推动她的事业，使她的戏即使赚不到钱，也能继续巡演下去。为此，她愿意牺牲任何东西。我敢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宁愿每天只吃面包和水，也能活下去。&rdo;

&ldo;但是这是为什么呢?&rdo;陶德杭特先生疑惑地问。

&ldo;因为她就是没办法停下来。她从未失败过‐‐即使那并不能称得上有多么成功。但你难道没有注意过吗?珍&iddot;诺伍德的戏一直在上演，持续了很久很久。她一直在打破纪录，并不断地改写着下一个纪录。这确实是不可思议。要我说，打破纪录就是

她生命价值的全部，她一直执著于此。当然，媒体对此事也很感兴趣，每次一刷新纪录，公众的欢呼声就会将屋顶掀开。在君王剧院，这简直成了同定的游戏项目了。这就是她生存下去的意义：为了公众的欢呼声。&rdo;

&ldo;真是太古怪了。&rdo;陶德杭特先生评论道。

&ldo;确实非常古怪。我实在说不出还有什么像她这样出名的女演员，在台下表现得那么像一个职业情妇‐‐而且她就是。所以我不得不佩服她，居然能够说服自己，让自己感觉活得像古代神庙里的妓女，仿佛是在以自己的牺牲虔诚地服务着上帝一样。当然，像她这样的女人能够说服自己干任何事。&rdo;

&ldo;那么就你个人的观点来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rdo;陶德杭特先生饶有兴趣地询问。

&ldo;她是个恶毒的女人，&rdo;普雷德尔先生直截了当地回答，&ldo;她是演员这个伟大职业的耻辱。&rdo;他又稍微节制地评价了一句。

&ldo;天哪!她是，&rdo;陶德杭特先生斗胆问了一句，他吐出了一个江湖失传多年的圣洁词汇，&ldo;她是淑女吗?&rdo;

&ldo;这词跟她八竿子打不着，我知道她的父亲应该是巴尔汉姆的一位小零售商人，她的母亲曾经从事保姆类的服务业。他们俩都是值得尊敬的人，而且他们至今依然在世。但是他们现在从不看女儿的演出。当然，除非他们愿意自己掏腰包买门票看。珍很久以前便和他们脱离了关系。我记得她曾编出了一个警卫团的上校的故事，他说他的双亲已经死在了蒙斯。不久以后，又抬出了什么赤贫却广受爱戴的古英国皇室后裔家族（我不太记得是不是金花雀王朝的了）。哦，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rdo;

&ldo;那她，&rdo;陶德杭特先生问，&ldo;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rdo;

&ldo;嗯，没有人是彻头彻尾的坏蛋，你知道的。但是我想说的就是，珍比任何人都要坏。&rdo;

&ldo;那你会认为，&rdo;陶德杭特先生追问道，&ldo;她会对别人造成巨大的伤害吗?&rdo;

&ldo;毫无疑问的。她一直是这样做的。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也为别人带来了巨大的快乐。我的意思是，她为那些有钱人带来了许多有益身心健康的乐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