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是别人,你是薛神医!生死人肉白骨的薛神医!」安云慕的神情疯狂凌乱,甚至还有莫名的无助,完全不像以前八风不动的模样,「只要给钱,你就没有治不了的病!」
薛易缓缓道:「我告诉过你,用阿芙蓉的人死定了,你既然给他用了阿芙蓉,便知道后果,现在后悔又有何用?他就是死了,也是你下的手。」
「闭嘴!你这个庸医!你既不会医,还多说什么?给我滚出去!滚啊!」
看到安云慕几近疯狂的神情,薛易的心里涌起无尽的悲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安云慕以前在对他说情话的时候,他还会感觉安云慕似近实远,事实的真相就是,安云慕的情话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他以前见到的,听到的,一直以来就只是一个躯壳!只有在他真正所爱的人面前,他才有活生生的灵魂!
枉自己比他年长那么多,仍是被他欺骗了。可是面对绝望的安云慕,薛易却是什么伤人的话也说不出来。
毕竟是一个大夫,他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最好的治疗之法,他面色难看之极,低下头思索了好半晌,才道:「除了我之外,你再找别的大夫,也是无用。我虽然无法治愈他,但是可以借助银针,让他减轻一些痛苦,只要他熬过去,还是有机会凭借自身的意志戒断阿芙蓉的毒瘾。」
在安云慕狂喜之时,薛易用银针刺入了安云慕的昏睡穴,以免自己在施针的时候,安云慕在旁扰乱自己的心神。
薛易知道自己无非死马当活马医。
他去过阿芙蓉肆虐的西域,阿芙蓉除了带来痛苦之外,还带来快感。曾经得到那种快感的人,会用一生的堕落去追随。
就像绝顶的欲望之欢,让人宁死也不愿放弃。就像……安云慕之于他。
薛易把陷入昏睡的安云慕放在睡榻上,来到傅君衍面前,将傅君衍身上能去除的配饰都一一摘掉,以免毒性发作时,傅君衍一旦挣扎,就会会伤到自己。
他的这种行为,看在旁人的眼里,多半会被当成嫉妒吧。
薛易承认自己在看到傅君衍的那一瞬间,嫉妒的怒火就燃烧了理智,说了不少难听的话,直到现在勉强克制下来。
没想到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以为心态平和,可以包容爱人的一切,然而还会说出这种拈酸呷醋的话。
看着傅君衍虽然被阿芙蓉折磨得惨无人色,却仍然英俊得不可直视,身上的肌肉均匀,骨架明显要比自己漂亮得多,被舔吻遍全身的肌肤细腻非常。他想起了安云慕五次三番地劝他习武。
捻针的手抖得厉害,明明一点酒都没有沾,他却连平日十分之一的医术都难以发挥,同一个穴道刺了好几次才对位置。同行若是看了,恐怕真要当他是公报私仇,故意发泄自己的怨恨。
给傅君衍施针以后,薛易便用布条将他绑在床上,防止阿芙蓉的毒性发作,傅君衍会自残。
尽管傅君衍昏迷不醒,只是安云慕单方面地倾诉,但薛易仍然能感觉到,他和安云慕之间,那种浓稠得胶着凝固的感情。
薛易忽然觉得,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第三者,最多只是一杯寡淡的凉白开,泼上去就立刻流失,无法破坏他们之间的半分。
他拔出了安云慕昏睡穴上的银针,但见安云慕容色憔悴,显然是被傅君衍反复发作的病情折腾了多时,这一次睡过去,恐怕不能很快醒来,便没有把他唤醒,独自带着药箱,下了阁楼。
来的时候脚步匆忙,薛易并没有注意周围环境,偌大的威德侯府四处无人,想必是抄家闹得人心惶惶,仆役们都做了鸟兽散,是以安云慕将薛宅的人手都调到这里看守。
薛易转不出去,又刚给傅君衍用了针,很是耗费心力,于是在花园的回廊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