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心中暗叹,看来小舅子对霍家原本的船队是志在必得了,自己不好不帮,但这几人却是不能全信的,只希望小舅子不要为了达成目的,就犯胡涂才好。
无意中一抬头,他忽然看到周念站在窗外,正愣愣地看着自己,担心对方被那姓徐的官员见到,会惹麻烦,便趁人不注意,朝周念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立刻离开,见对方不动,还着急地瞪了一眼。
周念在窗外只觉得浑身发冷,又见侯爷与他二人相谈甚欢,心里越发沉重,他明白侯爷是要自己离开,只得依言退回房中,只觉得天色都昏暗了。
侯爷与梁派官员明明是敌对的,难道为了一个南洋船队,就能将是非曲直都抛开了不成?!庆国侯府,明明也有船队!所谓的利益,真的那么重要么?因怕他坏事,就随手将他打发走了,他在侯府里,究竟算什么事?!
周念越想越气闷,索性丢开纸笔,往外头走,浑浑噩噩间,便来到二门附近,撞见有仆妇来往,才发觉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难受有什么用呢?他一日未得平反,便只能依靠侯府,不管侯爷做什么,他也只有认了!
自嘲地笑笑,周念无精打采地要往回走,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从二门里扑了出来,抓住门前候着的一个小厮,扯到一旁,急声道:&ldo;快回家报信儿!太太要打你十姐呢!还有路家的春瑛,都要遭大罪了!快去找人来索命!&rdo;
周念与那小厮都吓了一跳,前者忙走近几步去听是怎么回事。那小厮忙问:&ldo;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十姐不是在三少爷院里当差么?怎的太太要打她?!还有路家姐姐最近都没进府,又犯了什么错?!&rdo;
&ldo;我也说不清楚,是芍药姐姐命我来的。据说是有人在太太面前上眼药,不知为什么。偏针对十儿和春瑛两个,里头兴许还挟杂着霍家铺子的事儿。太太十分生气,定不会轻易饶了她俩的,少说也要几十板子,一顿下来,还有命在么?!你快去找人,千外记住,别叫王家人自己来求,不然只有火上浇油的。若认得哪个管事,或是老一辈的嬷嬷们,能在太太面前说得上话的,最好不过。路家那里也要报个信儿去。快一点!回头太太就该叫板子了!&rdo;
那小厮忙连滚带爬地走了,丫环急急回转,周念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无措。
他担心春瑛会挨打,想要去救人,却又不知怎么救,原想转身去求侯爷,又想起侯爷正在见客,那客还是他半个仇人,人家在商议&ldo;大事&rdo;,他冒冒失失地撞进去,算什么呢?忽又想起,方才那丫环既然叫另一个丫头的家里人来求,春瑛的父亲也是位管事,想来在侯府里也是有体面的,定能说得上话,便忙忙往大门外去了。
转到后街,他远远看到先前那小厮进了一个大院子,在这里住了几年,他也认得几家门户,知道那是王家人聚居之处,却步见那小厮出来,疑心对方忘了路家那头了,忙急步到路家门前,见上头落了锁,急得直跺脚:&ldo;怎的这般不巧?!偏偏他家没人!难道春瑛既救不得了?!&rdo;
&ldo;春瑛怎么了?&rdo;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周念转身一看,见是个皮肤有些发黑的后生,两眼直直盯着自己,他有些迟疑:&ldo;阁下是……&rdo;
&ldo;在下姓胡,胡望山,原是路家的朋友。&rdo;胡飞上前几步,顾不上其他,直接问道,&ldo;先生方才说了,春瑛救不得了,是怎么回事?!&rdo;
周念见他眼中郁色不假,忙将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ldo;我见那小厮只到王家报信,不曾过来,便迳自来了,可春瑛家人不在,该如何是好?!&rdo;
胡飞皱皱眉:&ldo;王家人若能救了自家女儿出来,自然也就救了春瑛,万没有放了一个人,却罚另一个人的道理。这倒罢了,但王家能不能奏效,仍未可知。&rdo;他盯着周念,上下打量两眼,心里已有了数:&ldo;先生莫非就是周公子?曾听春瑛提起。周公子既然有心救春瑛,为何不直接去找侯府的主人说情?!公子不是侯府的世交么?你只要说一句话,难道侯府还会为难一个小丫头?!&rdo;
周念怔了怔,脸上浮现一抹苦笑:&ldo;世交?我不过是个无根无基的苦命人罢了……&rdo;或是李攸在家,他也许还能说得上话,可现在……他暗叹一声,道:&ldo;侯爷在见客……是他姻亲,还有别的客人,他们还在商议要事。我……我的身份,是不能直冲进去的,更何况侯爷向来不管内宅之事,就算开了口,也是……&rdo;如果是以前,他或者会认为侯爷对自己有几分重视,可现在?他哪里还有这个自信?!
胡飞眉头紧皱:&ldo;姻亲?可是范家三老爷?!&rdo;周念一脸意外:&ldo;阁下如何得知?!&rdo;
胡飞没回答,只是接着问:&ldo;贵客还有谁?商量的什么要事?&rdo;周念一皱眉,闭口不语。
胡飞冷冷一笑:&ldo;我听说范家最近在盘算南洋船队的事,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吧?!&rdo;周念大吃一惊:&ldo;阁下是何人?!&rdo;他怎会事事都猜到?!
胡飞捏了捏袖口,刚刚收到的信就躺在那裏头。如果信上所言属实的话,侯府和范家所谋算的事,多半是成功不了的,还会因此而灾个大跟斗!而自己,则有六成机会得到梦寐以求的地位与财富。庆国侯府真是疯了才会淌这浑水,他以为上面那为什么都不知道么?!所幸还有圣眷在,又有个女儿是靖王妃,料想是有惊无险,不会危及春瑛父母的,可是现在春瑛有危险,他要如何去救呢?!
思来想去,他还是抓住周念:&ldo;你对侯府的事很清楚吧?要怎样才能打消侯爷夫人的念头?救出春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