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石盘卧,雍城外深山寂林中,只有鸮雀夜啼之声。
妙法寺三面环山,一旦入夜,空幽沉谧,虽为佛寺,却因此次投毒案无故沾染上数十条性命,寺里僧人一时间佛心不稳,都开始担心起自身的安危来。
没了往日里念经诵佛之声,就连烛火都少了许多。
惠能师父手持油灯,步伐沉稳,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朝寺内斋堂后厨走去。
个头稍高的黑衣少年面色不悦,被个矮的小郎君拉着,跟在惠能身后。
“我亮腰牌只是为了保你,你倒好,把这么大个案子揽到自己身上,三日之后若是找不到真凶,看你到时候如何收场。”
宋宛辛盯着惠能手里那盏油灯的光亮,她此刻只想尽快到后厨一看。
“我还没问裴兄,那块腰牌是你从少瑾那里骗来的?”
“荒唐,我是谁,还需要骗?”裴宴临甩开她的手,瞧着她那双小短腿似笑非笑,干脆几步走到前面,留她在最后面慢慢跟着,“是他怕县丞起疑,或者是帮他做事时遭到阻拦,就干脆拿了这块牌子给我傍身,必要时候也可以保你。”
说着,他突然停步转身,宋宛辛避让不及,一下子撞进他怀里。
少女鼻梁吃痛,条件反射向后倒去,被少年拦腰搂住。
沉沉夜色下,裴宴临的眼神看不真切,只是语气轻薄,带着戏谑。
“谁让我们的仵作柔弱不堪,偏又喜欢多管闲事呢?”
说完还不忘手下用力,狠狠捏了宋宛辛细腰一把。
“才不是多管闲事,惠能师父于我有恩,若不是他常年照顾,我爹娘的在天之灵无人供奉,我便成了不孝之人。他如今有事,那个沈雄又是摆明了要息事宁人,草菅人命的,知恩不图报,断不是君子所为。”
腰上大手松开,裴宴临冷笑一声:“好一个指桑骂槐,我若是不帮你,便也不是君子了。”
宋宛辛装作没听到,越过面前少年去追那盏走远的油灯。
推开后厨大门,一股浓重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惠能将梁柱上的油灯相继点亮,见屋内景象,身后二人借是一惊。
白日里被端上饭桌的那些菜全部被放了回来,七零八落地搁置在灶台上、案桌上,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各类还没来得及使用的食材和刀具堆放其间,能看出来,做饭的人临时被叫走,以至于连后续的几个菜都没来得及下锅。
但真正令宋宛辛几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众多的食材和碗碟之中,一个硕大的死猪猪头被搁置于灶台正中间,猪头睁着双眼,瞳孔已经完全扩散,猪头下面压着几块还未处理切块的猪肉,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个奇怪的符号。它面前正放三个香炉,炉中青烟已灭,只剩下满灶台的香灰。
顺着死猪头颅的视线往上,四周墙壁也都贴满了黄色符纸。
白墙青瓦,黄符朱砂,凡人超度,亡灵登天。
宋宛辛吓得躲在裴宴临身后,伸头望去,这后厨此刻俨然一副刚做完法事的模样,偶有风过,好似亡灵擦肩,她验尸一年多来,从不害怕灵魂鬼怪之说,奈何此情景过于诡异,她也无法平静对待。
少年上前揭下一张符纸递给惠能,不解问道:“师父可能看出,这符纸上所画的是什么符咒?”
惠能接过符纸细看,片刻后抬手作揖:“阿弥陀佛,这符并非我佛法中符咒,而是茅山道教中人所用的咒术。”
“是什么咒?”
见惠能摇头,裴宴临将符咒折叠放进怀中,顺手揭了一块抹布,将猪头盖上。
宋宛辛终于舒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走进房中四处查看。
初夏时节,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