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车钥匙在那儿呢,想请你想个法子给我带出来。”
钟意挑了下眉,觉得这事儿简单。
她把喝了一半的金汤力撤下,随便挑了个由头,主管就朝她挥了挥手让她先走。
还是那辆布加迪的车。
钟意觉得靳宴舟似乎对有些东西格外偏爱点,譬如她回回见到他,他都穿同一色系的大衣。
钟意出来的时候,靳宴舟正倚在栏杆上抽烟。
金属点烟器亮起雾蓝色的火焰,靳宴舟咬着烟头,微微偏头凑过去,下颌线锋利明朗,又随着他仰头吐息的动作拉扯延长。
这还是钟意第一回看见一个人把抽烟这件事做得如此从容优雅。
不像是抽烟,倒像是浮生借了点忙里偷闲的光阴,静静的伫看这雪色的人间。
于是她自觉的没有打扰,沉默着站在他的身旁,静待他把一支烟抽完,烟圈在青白色的上空盘旋,乃至最后一点儿消失,这世界又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
靳宴舟也回了神,他视线里有一点儿还没完全抽离开的冷淡与颓然,恰好就被那一刻的钟意捕捉到。
她飞快地眨了下眼睛。
只见靳宴舟倾身过来,一串钥匙握在他手心,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还有点儿残存的余热,在这个过分凛冽的冬日,一点一点放大。
下雪了。
就在这个小小的四方的庭院。
盛大的狂欢乐曲还在继续,酒楼里的觥筹交错没有一刻停止,而他们,静静在这儿共同等到了一场冬雪。
钟意情不自禁伸手接了一点雪,可能是她掌心的温度太过灼热,雪落在她掌心很快就化成了水,任凭她伸手在空中等了许久,也总是握不住它的形状。
靳宴舟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他手上搭了件女士的大衣,如同第一回见面一样绅士有礼,浅笑着递到她面前,似乎没什么理由能拒绝。
“去哪儿,我送你。”
钟意笑着说了声谢谢,他这样的温柔细致,眉眼里落下的缱绻总是让她有些不真切的感觉。于是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人间虚妄的浮华梦,可抬头对上他眉眼,她又难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后来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她身上。
两个人靠在生了铁锈的栏杆,抬头看这人间摇摇晃晃,靳宴舟问她怎么不多呆一会儿。
钟意笑了下,说,“他们在聊威士忌、高尔夫还有沪深300,我插不上话。”
雾气笼罩着这座城,静悄悄的,她却是独一份的坦率明亮,玻璃酒杯映出浅浅一轮月色,青涩的,要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眼睛里的稚气还没消,明晃晃的野心学不会遮掩,就这样可爱又生动的在他面前袒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