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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经历过感情事的两个人对这些事都是一窍不通,可阿照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哪有甚么会与不会,该会的时候无师也能自通。”
直到李清赏因无法呼吸脑袋发晕四肢发软而不得不推开柴睢,她才在喘息中猛然发现,原本一站一坐的两个人此刻已经双双倒在罗汉塌上。
柴睢吃了酒,本就脸微红身上热气腾,被推开后粗着呼吸撑在她上面,抿起嘴,眼睛似也红着。
“你……”李清赏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变得沙哑,嘴唇火辣辣的热,说不上来的酒甜充斥在她口腔。
“我们这样,你是何感觉?抵触?不反感?还是……”羞涩中她强装淡静地推了推柴睢肩膀,掌心所及,隔着寝衣她感受到了对方身体极其轻微的一颤。
说不清的暧昧气息萦绕在昏暗烛光里,柴睢拉住她手,俯身埋首在她颈窝,粗热气息打在脖颈间,带起李清赏阵阵颤栗。
“数年前,相父亲自入宫去告病辍朝,离开时,我看见母亲望着故人背影远去,后来我又看见母亲站在那里,执着地等着故人重归,”柴睢轻缓的声音带上不被察觉的哽咽,停顿须臾,她把凌乱话语再次重复:
“世人说君王之爱重得过山川,深得过河海,空得过死亡,母亲站在遥远的过去,执着地等待故人归,却又清醒地知故人永不会再回,她长久望着相父离开的模样,我这辈子不会忘记,李清赏,来时不逢春去时春满园的遗憾与悲怆,我不想让它发生在自己身上。”
听着柴睢低喃内心,李清赏的目光似乎在朦胧夜色中穿过虚空飘浮的十余载岁月,看见了风华绝代却遗憾落寞的女帝背影,以及年轻宰执一抹朱红色的决绝剪影。
“你所有的试探、保留,以及谎言和质疑,我都清楚,”柴睢再次抬起头,于夜色与烛光的纠缠之中望进李清赏眼睛,“但是,我心中仍然欢喜于你。”
哪怕来时不逢春,亦不要走时春满园。
一股酸涩堵在李清赏喉头,她颤抖着手抚摸上柴睢脸颊,视线从清晰到模糊,再从模糊到清晰,蓄满眼眶的泪水流淌下去,没入鬓发,压抑了几乎整日的不安情绪,此刻终于释放般将她吞没。
“你为何甚么都不告诉我?”李清赏不敢哽咽出来,压低的声音变了调子,“皇帝要联合朝臣在大选上给你赐婚,我也会在大选将要结束时,被皇帝作为恩赏而赐给朝臣,这些你为何甚么都不告诉我?”
直到今日西苑宴,她才得以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事。
柴睢答不上来,再次亲吻那双朦胧的泪眼。
她听见李清赏哽咽道:“因为你怕我在权衡之下才会选择你,柴睢,你也太看不起人。”
“我是有这般心思,诚然这你不能光怪我,”泪水咸,柴睢心里百般不忍,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感到委屈,捏捏李清赏脸颊道:“那天你亲我一下就跑,再没有后续,每次试探问你,你也是顾左右而言他,我琢磨不出你究竟何意,难免会被自己的想法所左右,”
顿了顿,她继续道:“甚至,如果你现在答应我们的事,我还会有三成理解归于你是‘迫于形势’,为自保不得不选。”
“傻子!要是为自保,我大可直接去找和首辅求救。”李清赏发软的手脚渐渐恢复力气,一颗跳到喉咙口的心也重新回到胸腔,她用力把柴睢掀下去,惊觉这人压上来时挺重,掀起来竟然这样容易。
但随即,“咚!”的击木声与柴睢的“哎呦”声先后响起,被掀下去后磕了后脑勺的人揉着头坐起身,一脸的哭笑不得。
“呀,磕疼了不?来我看看——”李清赏爬起身要过来摸柴睢后脑勺,下一刻却因为双臂张开而被人趁机拥抱进怀里。
她保持着姿势没有动,哭腔未罢地疑了声:“柴睢?”
“你在西苑宴上的见闻,我都听说了,”好罢,李清赏的眼泪让柴睢选择再往后退一步,“既然感觉到了威胁,不想被皇帝赐婚,那么选择我也是个不错的法子,是不是?”
“你今天有些反常,”李清赏没接话,而是追究问:“你今日到底发生何事?”
“没甚么事。”
“你不说我就不回答你的问题。”
柴睢一噎,指尖无意识地绕着李清赏身后几缕发,问:“知上回这样威胁我的人是谁么?”
李清赏不假思索:“圣太上。”
连当今皇帝对太上也只是敢偷袭一下后立马躲到别人身后去,想来世间除北山那位外,别无人胆敢如此硬刚太上。
夜冷,柴睢怀抱温暖,李清赏闭上酸涩的眼睛,撑在身体里的那股劲稍稍放松,整个人偎进柴睢怀抱。
她想象过许多次投进这方怀抱会是甚么感觉,这方怀抱会否像它的拥有者般也属于外冷内热?现在她知道了,它就是方温暖且柔软的怀抱。
柴睢的说话声从腔子里发出轻轻震动,将她紧密而柔软地包围,所有焦虑、不安、忐忑以及恐惧,都在这一刻被卷到外面的夜风里,毫不犹豫地吹散向广袤而深远的夜空。
“你猜错了,上一个威胁我的不是我母亲,是和光,就在今日下午,他要我二选一。”
“二选一?”李清赏闭着酸涩的眼睛疑惑,“权位荣华还是富贵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