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卿连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受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的。11月5日下午四时,夏少卿突然接到通知,要他立即到团指挥所去。团部驻地是一个叫王家岙的小树林。183团杜绍三团长一见面就问:&ldo;你们连的情况怎样?&rdo;夏连长回答:&ldo;伤亡不大、大家的情绪很高。&rdo;杜团长说:&ldo;今天叫你来,要当面交给你一个任务。眼下岛上敌人有六个团的兵力,我们只有2个团,后面又无兵可以增援,双方兵力悬殊太大。因此,胡师长召集两个团的领导研究决定,今晚立即撤出登步岛。师部要求182团、183团各组织一个营的掩护部队。我们团的掩护主要由3营负责。现在,你们营长已经挂彩下去了,教导员和副营长要去渡口组织撤退工作,因此,指挥掩护部队的任务就交给你。你有什么困难吗?&rdo;夏少卿毫不犹豫地回答:&ldo;没有困难。&rdo;杜团长说:&ldo;那好,掩护部队的组成以你们9连为主,加上8连、机炮连的一部分,还有一营、二营的一些同志,团司号排也交给你。团迫击炮连在后边支援你们。&rdo;接着杜团长又向他交代掩护部队打法的原则。杜团长告诉他,师团领导认为:增援的敌军虽然数量大,但他们刚上岛,对我军的底细摸不透,我们打得很顽强,敌人也尝到我们的历害。根据这些情况分析,敌人在黑夜是不敢轻易出击的。因此,可以采取以攻为守的办法,用佯攻的手段,把部队分成许多个小组,轮番地制造进攻的声势,迷惑敌人,使敌人造成错觉,以为我们决不会后退,要继续与他们相持下去。至于具体如何组织实施,杜团长相信这个沉着镇定、作战勇敢、屡立战功的连长,有胆量有办法完成任务。从团部返回后,夏少卿深感责任重大,任务艰巨,因为一个连长要指挥500多人组成掩护部队,要保证大部队几千人的安全撤退。而敌我兵力为此悬殊,并且又是在一个四面环水的海岛上,万一稍有疏忽和差错,被敌人发现我方的意图,那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他唯一考虑的就是想办法坚决完成任务。夏少卿向教导员和副营长汇报后,立即召集掩护部队的干部传达了任务。他将掩护部队分成七个组,每个组配备一挺重机枪,余下的几挺重机枪在后边作为机动支援。5日晚10时,掩护部队开始佯攻。一声令下,七个组轮翻交替地发动攻击,轻重机枪相继开火,手榴弹四处开花,呐喊声此起彼伏,军号声响彻夜空,团迫击炮连也开炮助威。这突如其来的声势,真的把敌人蒙住了,他们不敢贸然出来迎战,只是盲目地打枪开炮。由于佯攻的部队比较靠近敌前沿,敌人不敢将炮弹打近,所以,我方基本没有伤亡。夏少卿和掩护部队的全体干部战士,就这样沉着地佯攻了二个多小时。过了深夜一点钟,杜团长派通讯员通知夏少卿,大部队和近千名国民党俘虏,都已撤回桃花岛,命令掩护部队立即撤退。当夏少卿率领掩护部队全体干部战士起至渡口时,渡口还剩下三只帆船,大家迅速登船,扯起风帆,用铁锹当作船桨,奋力向桃花岛划去。直至三只帆船远离登步岛后,敌人才发现我军已全部撤走。他们急忙冲上流水岩的大山上,在黑暗里向海面开炮打枪,这枪炮声却成为欢送我军的礼炮。6日晨天色微明时,全部掩护部队胜利返回桃花岛。由于夏少卿同志在这次战斗中指挥有方,机动灵活,出色地完成了任务,经上级批准,荣立了一等功。
夏老告诉我们,每当他回忆起登步岛战斗,总是无限感概。当时,21军军部住温州,61师临时配属22军指挥,参加解放舟山战役。胡炜师长在接受攻打登步岛任务时,就无论从兵力上、给养上和运输上都有很大困难,无法形成对敌的优势。但是,在上级不改变决心的情况下,仍然坚决按原定时间发起攻击。而后当敌陆续增援,形成绝对优势时,胡炜师长又当机立断,一面向上级报告,一面立即下令撤退,迅速摆脱困境,使局势转危为安,保存了我方实力。登步岛战斗后不久,国民党的残兵败将狼狈地窜逃台湾,舟山群岛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戎马一生的夏少卿同志,先后荣立一、二、三等功共八次;两次荣获第三野战军党委和华东军区授于的二级人民英雄称号,和浙江省军区英模大纪念章,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等九枚。
登步岛血战的最后一昼夜
1949年11月5日,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天空布满阴霾。
经过两昼夜激战的登步岛,寒风卷着血腥从炮台山两侧谷地吹向流水岩高地和野猪塘长长的山岭。尸横遍野,山坡前、小路边、洼地旁,尸体横躺直叠,呈现各种姿态,有血肉模糊的,有四肢不全的,有屈身佝偻的,也有作痛苦挣扎状的。炮台山、涨网湾山及附近高地的战斗异常激烈,拉锯式的争夺战,几个回合下来,遗尸中有来不及收殓的我军烈士,也有敌人的遗骸,混杂在一起.雨水从山坡下来,与鲜血汇集成一条血河。枪声渐稀,悲凉的军号是我军各分队在互相联络。激战后的沉寂,更加阴森,预示着更为严酷的战斗即将来临。
敌人在不断增援,我军已转入防御。61师183团一、三营在流水岩山及野猪塘山的西部;182团各连已退守到野猪塘山的东部及其向北的各突出部。连续两天跑着打着,不断变换阵地,各连的炊事班挑着饭找不到自己的连队。战士们无水喝、无饭吃,弹药也所剩无几,部队伤亡惨重,建制混乱,战士疲惫已极。连排指挥员嗓音嘶哑,东奔西走,正在调整部署,指示射击方向。战士们双眼布满血丝,浑身沾着血和泥,他们在利用间隙加修工事。但海岛的山尽是石头,不能土工作业,重机枪阵地也只能以石头垒一下。最忙的要算卫生员,他们忙着为伤员们包扎伤口。担架员们喘着气咬着牙将重伤员抬过山岗,向海边渡口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