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题名,人生一大喜,报喜的衙役敲着锣上门恭贺时,林氏给衙役人人皆封了厚厚的辛苦钱,叫他们个个心满意足、笑逐颜开,嘴里说着不尽的吉祥话。
跟着衙役过来看热闹讨吉利的人更多,崔婉今日也乐得当个善财妇,大大方方地往外头大把大把地撒银钱。
很快,街坊四邻便知吉家一门出了父子两进士,儿子竟然还是个状元郎,委实叫人钦羡不已!
虽然这些时日,吉顼面上看着胸有成竹,直到放榜得知中状元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夜里时,崔婉还是领略到此人有别于往日的热情。
吉顼自父亲身陷囹圄那些时日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便一直憋着一股子劲儿,欲待登科之日,有送她一片锦绣未来的能力时,方得做她真正的夫君。
谁知那日崔婉突然愿意敞开心扉,同他坦白他日日记挂之事,她竟用两句话便轻而易举地拔除了他心头的那根刺,他一时情起,便不管不顾地要了她。
那日后,原本对金榜题名成竹在胸的他,忽地便开始担心自己落榜了。
直至此日此时此刻,他方觉一切终得圆满。
而与吉顼不同,今夜崔婉却屡屡走神了。
她原本愿意嫁给吉顼,本意就是图他籍籍无名,能够让她安稳一世,但从今往后,他却也要在宦海浮沉,其中的危难艰险,可想而知。
难道,她真要与他夫妻荣辱与共、同生共死?
此时她只恨自己当初读理科,电视剧又看得太少了,对武周朝许多人物竟一无所知,譬如那被满门抄斩的乐思晦,此人都官拜宰辅了,可后世里她压根儿没听说过。
万一吉顼也是……
那她……
发觉她心不在焉,吉顼狠狠在她颈间啃了一口,恼得崔婉“哎呀”地唤了一声,轻捶了一下他的肩。
“想什么,我中状元你不高兴么?”吉顼含了一口她圆润的耳珠,在她耳畔轻轻呢喃,温热的气息扫过她颈间,惹得她发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崔婉按住他又要靠过来的脸,眸光盈盈地望着他,认真道:“你不当官不行么?宦途艰险,你看如狄公魏公如此遮奢人物,都不能幸免于难……”
话音未落,崔婉手被一把拿开,捏在吉顼温热的掌心里,脸颊突如其来便被袭了一口,而后吉顼眯着眼笑望着她道:“你是担心我么?”
“别闹,我说正经呢。”崔婉羞恼道。
见可人儿生气了,吉顼这方正了正脸色,沉声道:“大丈夫当以功名为念,立不世之功,如何能方寸未行便畏难不前。”
“正因如今酷吏横行,危累朝政,才更需吾辈砥砺而行,助贤臣良相祛除此顽疾!还朝廷一片清平景象。”
崔婉知道他是抱着要拔除酷吏之政的决心而入仕的,他有自己的抱负,愿为自己的抱负不惧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