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王爷也是的,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圣上心里能高兴么?”也是多年老人的夏姑姑压低了声音同李公公说,“瞧圣上如今这样子,若不然再去景小王爷那通传一声,要他趁下钥前再过来一趟吧。”
李公公犹豫了一下:“可圣上最不喜别人去扰了小王爷,若是我们这般擅作主张,恐怕会惹了圣上的不快吧。”
夏姑姑也现出了犹豫之色,刚要说话,小崖子突然一脸喜色地奔了进来:“师父,姑姑,景王爷来了。”
李公公和夏姑姑同时露出喜色来:“正好,圣上正不高兴着呢,这下景王爷来的可真是时候。”
话音刚落,陈嘉琰便步履匆匆地大步走了进来,随手将外面的黑色鹤氅递给一个宫女,宫女看着陈嘉琰那张英毅分明的脸,接过鹤氅的瞬间脸就红了起来。陈嘉琰朝里面看了一眼问道:“皇兄在做什么呢?”
“圣上在批阅奏折呢,”李公公瞅着陈嘉琰的神色答道,“不过自从午后您走后,看起来就有几分心情不好。”
陈嘉琰神色微微一变,而后说道:“嗯,本王知道了。”
李公公这才露出放心的神色来,朝周围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使了个眼色,一同悄悄退了下去。
陈嘉琰放轻脚步走了进去,皇上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展开的笑容上看起来竟带着几分寂寥:“更深露重,你怎么又过来了?”
他的语气虽带着责备,却不难听出里面透出来的小小欣喜。陈嘉琰心中一涩,但想起来她的处境还是定了定眼眸说:“皇兄,臣弟有件事情想同你说。”
皇上握住奏折的手微微一紧,心中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扩散开来,他定定看住陈嘉琰的眼睛说:“什么事情,你说吧。”
与此同时,沈君阳也已经披星戴月地回了家里来。前脚刚踏进家门,就被沈老太太叫去同他说了今日的事。沈君阳听罢之后略一沉思,便往刘氏的房里去来。
刘氏因今日惩治沈画棠被沈老太太横插了一脚,正气儿不顺,听下人回报说老爷来了也没摆出什么好脸色来。沈君阳刚一进来,便见着刘氏正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沈君阳见着刘氏这个样子,原本要责备的话强忍了回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容平静地说:“太太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我看是你们全家都看我不顺眼吧!”刘氏猛然站起来吼道。
刘氏平时虽蛮横强势,却碍着当家主母的面子,很少有这种撒泼的时候。沈君阳瞧见她这个样子,强忍着心里的厌烦说:“太太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些年来,你在这个家一直说一不二的,又有谁敢看你不顺了。”
“说一不二,”刘氏冷哼一声道,“你说的好听,如今我连一个庶女都管教不得,我看我这个当家主母也不要做了!”
“今儿个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沈君阳尽量语气平静地说,“不是我说,太太,你这事儿确实办的有些草率了,怎能凭着一根簪子就冤枉了棠姐儿呢?”
“冤枉?”没想到沈君阳的话激得刘氏气更大了,“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沈家的名声。你们沈家是书香世家,这名声上可容得了一点不好听了?如今这小蹄子不守规矩,我不及时管束,难不成你还想等着别人戳你脊梁骨啊?”
沈君阳听着她的话眉头皱得愈深,原本他还想像原来一般对她继续隐忍,可心头却有一股劲推着他说出了如下的话:“为了沈家?刘婉玉,我看你是为了自己吧!不知那罗家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急吼吼地想把我女儿送过去讨好人家!”
刘氏浑身一震,却是没想到沈君阳已经知晓了她的心思,她看着一向敬重她的沈君阳此时这般质问她,心下不由得更恼,不管不顾地指着沈君阳大骂道:“沈君阳你良心被狗吃了,我这样是为我自己吗?我已嫁作你沈家妇,我做的哪一处不是为了你们沈家了?罗家怎么了,你看瑞贤侯府本已经衰落成了那个样子,可如今和罗家结了亲,这势头却是每日蒸蒸日上,修哥儿是你唯一的嫡子,我就算为他打算也是为了沈家!你那七女儿无才无德的,唯独生了一张狐媚子脸,难道就不该利用她那张脸去做点什么吗?一个庶女而已,你冲我吼什么吼!”
“果然,果然,”沈君阳气得面部肌肉微微发抖,“罗家要娶妻的青年儿郎又怎么瞧得上我女儿了?你分明就是想把棠丫头嫁给那个丧了夫人的罗家老三!那罗家老三比你我年纪都大,而且镇日流连花街柳巷,这么大年纪了还一事无成!听说还染了一身的脏病!罗家老夫人心疼小儿子没有子嗣,到处打听这京城的适龄闺秀,可别人都心疼自个的女儿,就算有康国公府的权势在那里摆着,也没人愿意将姑娘嫁给他。你倒好,上赶着将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
“呵,自家女儿,不过就是一个贱婢生的东西,我好吃好喝的将她养那么大,为我沈家铺铺路怎么了,修哥儿如今还在那都察院里做着无名小卒,你自己没用不能给儿子找个好官职,还不允许我托别的门道了!那罗二姑娘的亲生父亲,康国公如今可是做着工部尚书,他家已经应允了我,只要把棠丫头嫁给罗家老三,就给修哥儿在工部安插一个正五品的官职!这可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我便是拿一个庶女铺路又怎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