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心头瞬间被愧疚和悔恨淹没,他突然想到前日下雪,他就让他在雪里跪了一夜。现在想想,他真是鬼迷了心窍,怎能这般折磨思齐?但身为君王他不能让这些情绪在他脸上显现出来,他只是轻咳一声,对身旁宫人吩咐说:“快把景王扶起来,去叫太医来看看。”
陈嘉琰拽着小海子的胳膊勉强站起来,由于跪了太久又没有进食他眼前狠狠一晕,但他还是慌忙说道:“皇兄,我没事。我想去看看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乾元帝也有点急了:“你都这个样子了还不放心她?你这般折腾两日了万一落下什么隐疾了怎么办?”
“臣弟真没事儿,以前父王一丢就把我往荒郊野外丢好几日,这点小痛真算不得什么的,”陈嘉琰不顾尊卑体统地扯住乾元帝的袖子,“皇兄,这么两日我虽然在跪着,可心里一直担心她有没有出什么事。你就让我去看看她吧,要不臣弟这心里头实在是难安。”
乾元帝突然对那个未知的女子涌出了强烈的好奇来,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引得思齐如此痴迷。他看了一眼弟弟略带焦灼的脸,妥协道:“好,朕随你一起去,将太医带上,在路上帮你瞧瞧有没有事。”
乾元帝此言一出,不仅陈嘉琰,连四周伺候的宫人都刹时大惊。
“这怎么能行呢?皇兄龙体贵重,不可轻易出宫,臣弟这一时腿脚又不便,恐怕影响行动。万一有所差池了可不行。”陈嘉琰忙说道。
乾元帝心里的不舒服稍微缓解了一下,看来在思齐心里,自己还是很重要的。他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朕又不是离了你就不可了。朕只是说答应你了,还没亲自过目呢,若是那女子品行不端,朕可不能叫你娶她。”
陈嘉琰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她是个好姑娘,皇兄见了也一定满意的。”
李公公还想劝阻,乾元帝不耐地一挥袍袖说:“朕已经决定了,不必再说什么。待朕换上便服我们就出发吧,也省得你老是挂念着。”
陈嘉琰点点头,看向李公公说:“李公公请你放心,我就算拼尽性命也会保护好皇兄的。现下就安排好人马出宫吧。”
乾元帝心里一暖,却又故作不在意地叮嘱说:“记得让太医随行着。”
刘氏到底还是做贼心虚,匆匆忙忙地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差了几个手脚粗壮的婆子就一齐去到沈画棠院子里。罗月婵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瞧着刘氏做贼一样的小心翼翼的姿态,心里不禁发出耻笑。
一想到那个被丈夫深深藏在心底的女子将要遭受怎样的羞辱与折磨,罗月婵心底就涌出一股报复的快意。老太太正愁给三叔找不到好媳妇儿,将沈画棠偷偷摸摸地塞过去简直再好不过了。这正经人家的姑娘没人愿意嫁给三叔,她就想到了这个主意朝老太太包揽了此事。
三叔又是个重色无用的,等看到沈画棠这小妖精的相貌还不得天天把她关房里好好疼爱着她,一想到容云鹤要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子如何形同陌路,屈辱承欢她就觉得痛快。她就是要沈画棠委委屈屈地嫁给三叔,连场正经的婚事都办不起来,却要一辈子关在罗家受辱。三叔外面的女人多如牛毛,却直到现在连个一子半女都没有,虽然老太太不说,可她也知道三叔定然是有隐疾。得不到丈夫的尊重与爱戴,又一生到头连个孩子都不能有,这就是她沈画棠该有的人生,这就是勾引她罗月婵男人的下场!
也亏得这家的太太既蠢又心思狠,她稍微许了个差事又拿她女儿做了做文章,这刘氏便迫不及待将闺女往虎口里填。可是这正巧也合了罗月婵的心意,到时候就算沈家责难也跟她半分关系都没有。闺女可是你家太太愿意嫁的,自己不过充当了个提议的中间人而已,又干得着自己什么事了?
这般想着便已经到了沈画棠的院子。刘氏有些紧张地吩咐婆子丫鬟推开门,可却不曾想,一推门就瞧见了一张冷若冰霜的清丽面庞,此时正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冷冷地盯着自己。
刘氏本就心里有鬼,看到这场景登时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不禁破口大骂:“你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在那里坐着干什么,装鬼吓人啊!”
沈画芷动作凝静地站起来,依旧语气冷冷地说:“太太日理万机,我回来这等小事儿自然入不到您心上去。只是我看是太太心里有鬼吧,我好端端地在这里坐着,太太又心虚什么了?”
刘氏还想再骂,可想起罗月婵的叮嘱又把话吞咽了回去,恨恨瞪了沈画芷一眼说道:“姑爷马上就该参加春闱了,你不在他跟前好好伺候着,在你七妹妹房里做什么?别让别人知道了说你这媳妇儿没当好。”
贺瑾瑜已于秋天中了举,现下正埋头准备着春闱。刘氏得知了这个消息还很是愤怒地在房里破口大骂了一通,生怕那个贺瑾瑜有出息了便宜了沈画芷那死丫头。
“相公自个好好读书,又哪里用的着我伺候了?”沈画芷冷哼一声说,“我不在七妹妹房里守着,怕是太太就要把七妹妹卖出去了吧。”
刘氏心头一跳,满面怒容地说:“你这满口胡言乱语的死丫头,在这里造什么谣生什么事!别觉得你嫁出去了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你再在这里满嘴喷粪我这便把你赶出去!”
沈画芷瞧着刘氏惊慌失措的丑恶嘴脸更觉得心头恶心,她冷冷一笑说道:“好啊,咱们最好再闹大一点,大到把所有人都引过来,让大家伙都看看你这做太太的,到底怀揣着什么龌龊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