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银灰色西装,优雅的三件套,一身好气度,正是荣耀钧。宝珠走过去,侍应帮她去了石榴红色的大衣,拉开椅子,她在对面坐下。
荣耀钧没有起来,只用目光一路相随,让人不觉突兀,反倒觉得,他大概一向是如此,没有起身迎接别人的习惯。
但不包括宝珠。
要知道,以前,可是她坐着,别人跪着。她坐着,别人立着,朋友,也没有一个见自己不晓得起身的。
得有多大的勇气呀,才敢坐着用眼神代替行动。
除非,他是残废的!
荣耀钧无法心有灵犀她深沉的吐糟,很绅士地说:“多谢你赏光。”
侍应端着红酒,走到宝珠身侧,示意她过目。宝珠斜睨了一眼,看向荣耀钧说:“你找人请我来,就是为了和我喝酒吃饭?”
荣耀钧轻抬手,那侍应开了酒,放在白色的桌布上,躬身退下。他又看了一圈,周围枯站着的几个侍应,也都无声的退下。转眼一个人都不剩。
宝珠眉毛都没抬一下,看着他摆谱。
餐桌中间摆着紫色的风信子,紫色的紫罗兰,中间点着几串风铃草。
荣耀钧也在打量她,黑色法兰绒的短外套,里面是褶皱立领的衬衫,不同上次的艳色,多了贵气,也多了距离,缓缓说道:“来过这里吗?这是个文化会所,里面有很多名人的真迹。”
宝珠没说话。
荣耀钧笑了笑,觉得这人还挺记仇,上次他也是口气稍稍有点不好,她对自己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了。
不过他是受人所托,自然该迁就她一些,说道:“我们先吃饭好吗?”吃饱了才好说话,免得她等下又不给面子,饿着肚子走了。
宝珠在桌上扫了一眼,默许可以。却没看到餐牌。
荣耀钧抬手叫人过来,手抬了半天,随即发现,因为人都被自己打发走了,周围竟然没人。这位出门一向有人伺候在侧的少东家,忽然遭遇了生平都没有过的尴尬事。
宝珠靠向椅背,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光明正大地看起笑话来。
荣耀钧哭笑不得,一边拿电话出来叫人,一边看着宝珠说:“这里大厨做的煎羊扒不错,你要没意见,让他们直接做了送过来。”
宝珠点头,他为什么请自己不知道,但她今天来就是为吃饭,要不是阿姨休假,今天家里没人做饭,她才不来呢。
荣耀钧打了电话,发现早前自己营造的气氛都没了,不再客套说道:“你上两次拿给我看的画,是你自己画的吗?”
宝珠手指挨上水杯,指尖在杯侧划了两下,试了下温度,淡声说:“问这做什么?”
荣耀钧眼神在那指尖停了两秒,说道:“那画工不错……神韵自然,有种难得的雍容大气。”心里想着,这样夸她,应该可以一笑泯恩仇了吧。
却见她微弯了嘴角,淡淡笑意,好像听到了极可笑的话。更有种落寞。
自己说错了吗?那画他敢肯定是她画的,却见她抬眼望向自己,说道:“不如有话直说吧,麻烦了你两次,我心里记着呢。”
荣耀钧一滞,险些被怄死,正好脚步声传来,几个侍应过来,解了他的尴尬。
她说话的语气很软和,但内容油盐不进,他这才发现,见了两次,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性子,难怪老公不喜欢吗?
头盘被放在桌上,三文鱼配芦笋的冷碟,摆盘很漂亮。
宝珠盯着那三文鱼看了半天,也没动,不是她不懂欣赏,可这大冷天的,她不喜冬日吃凉的。再加上才过敏了一场。有些后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