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儿啊,家里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家了。&rdo;何大伟想着想着又悲从心来。
&ldo;为什么呢?爹,我记得家里以前有个医馆的,医馆呢?&rdo;
&ldo;你入宫后几年,从外地迁来一家大医馆,正开在我们家医馆对面,他们大夫多,医术好,诊费便宜,一下子就把病人抢走了,没了病人医馆没有收入,勉强支撑了一年就倒闭了,为了吃饭,只好卖了医馆改买了一间小屋,爹又去你外公铺里做坐堂大夫,这才将生计维持了下来。&rdo;
&ldo;哦,那家里怎样?继母好么?弟妹们好么?我记得临走前继母才生了个小妹妹吧,他们都好么?&rdo;
&ldo;你继母还好,你走之后又连生了一妹一弟,可谁曾想,几年后你大弟……唉,别提了,坏透了。
不爱读书也就罢了,不知道何时学会了赌博喝酒,开始是小赌,后来是大赌,欠了赌债后把你两个妹妹卖了还债,现在更是天天不着家,不知道死哪去了,家里只剩了你继母和小弟,靠着我每月赚的那点钱,还够吃饭。&rdo;
&ldo;怎么会?大弟现在才十几岁吧?以爹爹在县城的人脉,您没给他找份学徒工的活干么?这对您来说不难吧?&rdo;何大妮故作惊讶。
何大伟羞愧地掩面抽泣,&ldo;都是我和你继母的错,不该那么溺爱他,要是从小严格管教,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rdo;
&ldo;大弟真是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小时候想得人疼都没人看我一眼呢。&rdo;何大妮自己都不知道说番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放任这种情绪,积压多年的负面情绪此刻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何大伟听出女儿话里的埋怨,想起以前对这大女儿的忽视,心中更觉羞愧难当,双手掩面不敢看女儿一眼。
&ldo;爹,事已至此,您就不要太难过了,相信大弟自有造化吧。&rdo;何大妮假意安慰道。
&ldo;丫儿啊,还有一事,爹要跟你说。&rdo;何大伟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抽抽咽咽地道。
&ldo;爹有话只管说。&rdo;
&ldo;你当初刚考中医婆的时候,官里送来喜报,家里那时已经状况不好,为了想翻身重过以前的好日子,就把你许给了县里姓鲁的一户人家,得了八百两聘礼,买了几十亩地,想着将来吃喝不愁了。
可没想到你大弟学坏之后,花光了家里的钱,不但偷了家里的地契卖了,还把你两个妹妹卖了。
之后京里有人家来,说你很能干,深得京中大户赏识,想来打听打听你有没有许配,你大弟知道后,贪图人家聘礼,硬是把鲁家的亲事退了,弄得县里人尽皆知,要是将来跟京城人家的结亲失败,县里也绝不会有一家再来提亲了。
丫儿啊,都是爹的错,都是爹害了你,你要是嫁不出去爹将来到了下面可怎么跟你娘交待。&rdo;何大伟絮絮叨叨讲了一大番话,眼泪又哗哗下来,跟漏水的水龙头似的。
&ldo;爹,既然那时家里已经落魄了,又是怎么凑到八百两银子退还人家的聘礼?&rdo;
&ldo;丫儿啊,爹对不起你,让那不孝子知道了你娘亲留给你的嫁妆玉佩在你继母手上,你或许不记得了,你娘亲家是开古玩店的,当年嫁妆里最值钱的就是那块玉佩,也不知道那不孝子是怎么知道的这回事,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出来后就跑去了你外公的古玩店,你舅舅认得自家东西,二话不说就付了八百两买了回去。
那小子还很自以为得意,我却是再没脸从他们家店门前过了。&rdo;
&ldo;爹,那我娘留下的其它嫁妆呢?&rdo;香茹脸上表情淡淡的,心里却恍然大悟,难怪元配会有一块上等古玉做嫁妆,原来娘家正是开古玩店的。
香茹不问还好,一问何大伟哭得更加凄惨,&ldo;丫儿啊,你娘留下的其它东西都一早给你继母贱卖了,她说放在家里占地方,她的东西搬不进来。&rdo;
&ldo;也就说,我娘当初留给我的东西,家里已经是一件都没有了?&rdo;
&ldo;嗯,一件都没有了,家里早已经是家徒四壁,要不是我们把房契地契藏到了你外公那里,恐怕你那大弟早就抢去卖了,那爹娘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了。&rdo;
&ldo;爹,也就是说,若是我嫁人,家里连一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喽?人家的女儿出嫁箱子底下放满了娘亲给的祖传之物,而我本该有的也一件都没有了?&rdo;
&ldo;……是,爹知道错了,你娘留下的嫁妆当初不该让你继母拿去贱卖,应该封存起来留给你出嫁时用的,都是爹被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