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打量了宁安几眼,心想,这位大人平日里就忙着办差事,估计没时间去寻欢作乐吧,而且他看起来似乎还是个处子?“要不过几天,我带大人你去见识见识?”
宁安本来想拒绝的,但他无端想起那扇窗户,他们在里面就是做那样的事吗?“好啊。”
他应下了。……这天早晨。苏湄雪醒来后,发现许清凝并没有在身边,她有些慌乱。正要问宫女的时候,许清凝从门外回来了。只不过,她看起来特别累,似乎没有睡好。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湄雪:“凝凝,你昨夜去哪了?没有睡在这里吗?”
许清凝没忍住打了几个哈欠,“我……我突然想去看星星,所以大半夜独自出去了。”
苏湄雪不记得昨天夜里有星星啊,“是这样吗。”
“是的啦,我骗你做什么?”
许清凝赶紧找了张凳子坐下,她现在腿都是软的,走起路来都酸痛得很,还真是实实在在哄了他一晚上。这都得怪萧屿。也不知他哪里来的旺盛精力,竟半点也不会累的?唉,可真是害苦了自己。她以前还说自己那个该死的爹,荒淫无度沉溺美色,果然缺点都是会遗传的,她得吩咐御膳房准备点补药,再这么下去,她是真的不行了。苏湄雪:“凝凝,我有件事要求你答应。”
许清凝:“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
苏湄雪想好了,她住在这儿,实在是太高调了。“我……我想去藏书阁。”
如今,任何高调的行为举止对她来说就是刑罚,她整日就像是一条曝晒在烈日下的鱼,迟早要被晒死。她宁愿去宫里的藏书阁待着,每日整理书籍,也不会觉得乏味,还能时不时回来看看凝凝。许清凝沉思之后,“好,我答应你。”
对苏湄雪,最好的方式不是给予多少金银珠宝,而是让她拥有一份平淡又充实的日常、让她重新找回对生命的热爱。苏湄雪笑了笑说:“谢谢你。”
藏书阁地处偏僻,平日里不会有多少人来,就显得更安静了。里面只有一个负责打扫的老宫女。苏湄雪刚进去,就闻到了厚重的灰,那个老宫女正坐在地上打瞌睡,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来。没关系,她喜欢这里。不用和任何人打交道,不必承受任何人的目光。她挽起袖子,去打了桶井水来,开始认真打扫卫生了,脸上洋溢着笑容。整整打扫了三天,苏湄雪才勉强把藏书阁打扫干净,终于能歇下来看看书了。她随手抽出了《诗经》。《诗经》的第一首诗,名叫《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湄雪不由想起了曾经给二公主当伴读的日子。二公主吵着闹着要和皇子们共用学堂,就带着她们一起去了。白胡子太傅站在台上讲学,底下的人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每天坐姿最端正的人,就数苏湄雪和齐穆。她记得,讲到这首诗的时候,他正好回头看了一眼。春风拂杨柳,满面尽芬芳。少年的心事总是隐匿又直接,在无数个对视之后,在无数个偶遇之后,在无数个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之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苏湄雪的手指缓缓摸过上面的字,跟着念出了声:“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只是,喜欢对她太沉重了。……这天下午,苏湄雪出了宫,想去父母坟头拜祭。小柔之前把许清凝当作“萧公子”,因为她那几次都是男装出场的,还说自己姓萧。直到现在,小柔才知道所谓的“萧公子”是个女孩,还是当今陛下。“小姐,陛下和你关系那么亲密,你为何不让她把小少爷带回来呢?”
苏湄雪摇头:“迎儿待在那里很好。”
许清凝很早就告诉过她,苏迎被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她本来还纳闷,究竟是哪里?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凉州的军营啊。萧屿的军队,是出了名的严苛,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谁若是犯了错,都得按照军规处置。也不知苏迎,能不能吃得了那个苦?不过苏迎在那里也好,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只有靠自己努力,才能混出一番事业。这会儿,她们已经买好了祭拜用的纸钱香火,准备上山去了。谁知撞上了齐穆。这是他们成亲礼后的第一次相遇。准确来说,是未完成的成亲礼。齐穆穿着身水墨色的锦衣,头发半高束,只插了根玉簪,气质清贵儒雅,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苏湄雪看见他后,立刻背过身去,害怕被他发现自己。随之,一名年轻女子朝齐穆走了两步。“王爷,你怎么了?”
齐穆本来是要带谢贞回她的娘家,拜访一下谢太师。谢家,是父皇临死前给他留的助力。齐穆若是想为父报仇的话,就得放低身段,开始学会笼络这些人。可是刚才有道身影在眼前晃过,他不禁就停下了脚步,痴痴看着远方。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回来了,她就站在前面。谢贞见齐穆站了很久也不动,就给他披上了披风。“王爷,我们还是上车吧,天色不早了。”
齐穆看了很久,也没有看见苏湄雪,可能又是他的幻觉吧。“嗯。”
苏湄雪躲在一棵槐花树后,她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也能够想象到他们说话时的表情。就在他们转身之际,她悄悄看了过去。原来,那就是他的新妻子吗?看起来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好姑娘啊。风突然吹过来,将苏湄雪手提篮里的纸钱吹得满地都是。小柔见状赶紧去捡,她越捡风越大,到头来什么都没剩下了,“小姐,这些东西都被吹光了,可怎么办?”
有片纸钱刚好飞到了齐穆脸上,像是拍了他一巴掌似的。他捏住纸钱骤然回过头,看见了槐树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