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离开之后。许清凝问萧屿:“你是从哪里找到阿珠的?”
萧屿:“死囚牢房里。”
许清凝有些愕然,“她不是个杀手吗,怎么是死囚了?”
萧屿回忆了下,才说。“你得天花那段时间,京城里发生了一件不小的凶杀案,主人公就是阿珠。那天,京城四大富商之一,也就是钱府,死了三口人。”
许清凝:“阿珠是凶手?”
“嗯。”
萧屿当时赶过去已经晚了。“钱府独子成亲后三个月,红喜事变白喜事,钱少爷,钱老爷和钱夫人,一家三口全部死了。而凶手,就是少夫人阿珠。”
“奇怪的是,阿珠杀了人之后并不逃,反而待在事发现场。”
许清凝:“为什么呢?”
萧屿:“刑部审问后才知道,阿珠本职是个杀手,她顶替了原本的新娘子,以此蒙混进了钱府,然后杀了钱家那几个人。人证物证俱在,她自己也承认,后来就判了处斩。”
许清凝:“真奇怪,阿珠如果是拿钱办事的话,杀了钱家人后大可逃了,为什么等着被你们抓进监狱呢?”
萧屿也想不明白。他后来问阿珠,阿珠怎么都不肯说。她承认了她所有的罪行,也接受了处斩。就是不肯说出原因。“阿珠被处斩的前一日,我偶然间发现,她的某些动作与你相似,就准备拿她来当我们用来迷惑楚琼的工具了。”
萧屿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并没有什么愧意。在他看来,阿珠本就是将死之人,那她代替许清凝去死,有什么不可以呢?他和沈雁书不同。他对这个世界极大部分的人和事都没有同情心。他目光狭隘,只看得见许清凝一个人。他只在意她。天色已黑,萧屿揉了揉许清凝的头。“别想太多了,睡吧。”
许清凝知道,假扮她的样子去迷惑楚琼,是件很危险的事。毕竟楚琼可不会心慈手软。他一旦发现“许清凝”是假的,直接杀了她或许是最大的宽容了。所以阿珠最好的结局,就是死。阿珠自己也知道,但她无所谓,早死晚死都可以,她反正是不想活了。……另一边,楚琼还在期待着自己与许清凝的见面。他算了算时间,鬼面城之后,他们至今没有见过,都半年了。楚琼照镜子,他看见了里面完美无缺的脸。子焱给他的手术做得很成功。虽然割皮换肉的时候确实很痛,但他觉得值得。左眼周围再也没有那块丑陋的胎记了。楚琼恢复了他原本的模样。如果没有十岁那年的中秋,楚琼也该长成这个样子的。他会努力考取功名,以他的才干,他会一步步青云直上,再怎么说也能混个官位。他会在某次皇宫宴会上,遇到穿着漂亮裙子的许清凝,然后礼貌性打声招呼。他们之间,会不会也有不一样的发展呢?可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天之后,楚琼的人生彻底改变。他自负才高,三元及第,但他被野心吞噬,只想走捷径。所以他选择做个佞臣,欺君瞒上,陷害忠良。那年,楚琼看穿了皇帝的心思,用萧家那十万将士的命,做了自己上位的垫脚石。从阶下囚,到首辅。这一路,楚琼走得都还算顺利。天言道人和子焱都说过,他是什么所谓的天选之子,这也是他们选择自己的理由。他不信,但这两个人信誓旦旦。天选之子?呵。若他真是,现在已经坐在帝位上了。所以是谁抢走了他原本的人生呢?楚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链,喃喃自语:“许清凝,我的人生是被你抢走了吗?”
他微笑起来,又说了句。“那我只好抢走你了。”
下属从门外进来。“主子,我们在山谷底下找到了两个人的尸体,但他们是我们的人,身上衣服都被换了。”
楚琼猜到了,宁安肯定扮成他们的人逃出去了。“那就继续找啊,我只要死的。”
楚琼还等着用宁安的尸体,给许清凝当见面礼。时间快到了。他有点急。……宁安带着南宫欢从山谷里逃出来了,但走着走着,他突然就从她身边倒下去。南宫欢扶住宁安的手臂,却摸到一手湿润粘腻的血。“小跟班,你……你受伤了?”
他们都是穿着黑衣服,看不出伤到哪里了。宁安推开了南宫欢,他见身后没有人追过来,就坐下打算休息一会儿。他被火药给炸伤了,又因为逃命,无心处理,伤势恶化很多。南宫欢也跟着坐在宁安身边,她知道的,他要是死在这里,她也走不出这座山。“我小叔叔总说我运气好,我原来还不信,现在是真的信了。”
南宫欢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宁安。“当时,你都把我抓过去挡火药了,还是被炸得一身伤,我却只是脱臼了而已。”
宁安神色复杂地看着南宫欢。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命大,比如这丫头。“你现在可以走了。”
南宫欢:“那你呢?”
“不用你管。”
宁安心里想的是,只要南宫欢能活着回去,就不会给许清凝带来麻烦。至于他自己,死不死也没什么要紧的。南宫欢说话不喜欢拐弯,总是直来直去:“我要是走了,你会死在这里的吧。”
现在有月光照过来,南宫欢发现宁安的脸色很是惨白,他流失了太多的血,身体虚弱乏力。宁安:“我都说了,不用你管。”
“你这个人!”
南宫欢气呼呼地站起来,“死到临头了,嘴还是硬的!”
宁安往后靠在石头上,没有再说话,他实在是很累,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南宫欢有点害怕,她怕宁安一觉睡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别睡呀,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他好像是会医术的,不,准确来说,他好像什么都会一点。他知道怎么把脱臼的腿给接回去,也知道去哪里寻来饱腹的食物,还知道怎么找到正确出山的方向。他是个生存技能很强的人。明明才和她差不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