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长眼喘气的啊,不就从圆釜钻出来的吗?
他说,我不是问这个,我的意思是这圆釜中怎么无缘无故跑出了一条这么大的虫子?
我说,此前你研究炼丹炉的时候,就没发现里面住着这么个东西?
他说,没有啊,里面是空的啊!
我说,这就奇怪了。
说到这里,郭茉莉道,我害怕,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我说,走什么走,一只虫子有什么好怕的,看它的样子,它怕我们的程度比我们更怕它,没什么好担心的。
曹有为拍着胸脯叫道,茉莉妹妹别怕,有我胖爷在,这一条烂虫子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它胆敢对我们不利,我分分钟将它煮了下酒。
他说完这话,作牛x状走到炼丹炉旁,用手中烧火棍敲了敲顶上的圆釜,并叫道,你这小虫子在里面给我老实点,胆敢在露头出来吓唬我茉莉妹妹,老子拿你下酒,听到了没有!
圆釜里面没有动静。
他自己点了点头道,你不回答就证明默认了,那这样就好办了,老子们有正事要做,你不要打扰我们,我们也不打扰你,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你自个在里面玩吧!
说完这话,他扭头要对我们说些他已经说服了那条红虫子的话,却发现我们脸上一脸的黑线,摸了摸光头瓢子,嘎嘎的如憋气的乌鸦干笑一声道,你们继续看书吧,我守在丹炉旁!
郭茉莉拉着我的手臂道,我还是害怕!
我拍了拍她的手臂道,莫怕,曹大侠有降龙伏虎的本领,对付一条小虫子手到擒来。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像开玩笑,这才点了点头,松开我的手臂,将揣在怀中的最后一沓文稿拿了出来,随后我们蹲在地上,就一页一页的仔细阅读这最后的&ldo;葛洪稿件&rdo;。
这最后一部分稿件,应该是葛洪的一个类似于&ldo;自传体小说&rdo;的东西,主要讲述了他的生平事迹,有他年轻求学的经历,有他率队打仗被封为&ldo;伏波将军&rdo;的经历,当然还有其他的诸如他来到罗浮山隐居写作,以及怎么认识鲍仙姑谈起恋爱,并且一起修道,研究房中术的一系列的隐秘私事。
在文稿的最开始,葛洪自豪的说自己是上古帝王&ldo;葛天氏&rdo;的后裔,并说葛天氏是继伏羲氏之后有名的上古帝王之一,这是典型的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叙事语系,然而在现今流传的葛洪传说之中,这一点被无数人提及。
当一件事被无数人提及的时候,这件事就有两个最大的可能,一个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个是人云亦云的彻底谎言。
当然,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紧跟着,他讲述了自己家族从兴盛到没落的过程,字里行间透露着对过去兴盛的缅怀和对自己未能活在家族兴盛时的遗憾。
不过,家族的没落,并没有让这个贫困的青年自暴自弃,紧跟着,他又用另一种笔锋表述了自己求学的经历,什么砍柴卖掉买纸笔,什么有时候没有纸笔就用炭火写作等等一系列求学的故事。
这一切都透露出了一个年轻人对求知的无限热情和渴望。
在他求学的整个生涯中,他几乎学习了当时流传在社会中的所有思想学说,最终选择了拜郑隐为师专心学习神仙方术。
这样一个热爱文化的青年应该投身大好的社会生活之中,投身到轰轰烈烈的&ldo;封建帝国&rdo;建设事业当中,然而他却最终选择隐居在了罗浮山。
或许,这是一种思想上的逃亡,或许这是一种对当时社会环境深深不齿之后的背弃,又或许他的骨子里有着深刻的家族基因遗传。
在葛洪家族中还有一个比较出名的隐士,这个隐士的名字叫葛玄,世称葛天师或葛仙翁,所以后人为了将葛洪与他区别开,才称葛洪为&ldo;小仙翁&rdo;。
葛玄对葛洪的影响肯定是有的,但这是不是他隐居的主要原因就不好说了,但一定对他的隐居有影响。
这种家族基因其实是文化基因中的一种,指的是一个家族或者家庭的作风习气,而这种习气有时候穿越了时光感染着后人。
家庭作风和运转机制,是社会文化基因组成的最小单位,家庭作风的多样化,就促成了作为个体人的作风的多样化,随后这个个体的人在各个领域施展着自己的抱负,又共同组成了社会文化基因的多样化。
有时候我们对&ldo;家庭规矩&rdo;的遵守和背离,就是一种继承和斗争。
好的作风我们当然要将之继承并发扬光大,坏的作风自然要丢弃。
文化基因也好,家族基因也罢,这些东西带给我们的只能是&ldo;辩证吸收&rdo;之后朝着不断改变的正向发展,而不是一味的继承与遵守。
我相信葛洪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ldo;文化青年&rdo;,但是,过去的封建王朝体制或许并不能让葛洪施展自己的理想。
因为,封建时代的人虽然是时代的最小组成部分,最小的&ldo;时代原子&rdo;,但渺小的他们并不是时代的主人。
然而,谁又会是时代的主人呢?
我觉得,没有人会真正成为时代的主人。
时代这个东西是永无停止向前发展的,而卑微的人类无时不刻不在走向死亡,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停止呼吸,生命突如其来的终结,就带有了被甩出&ldo;时代之车&rdo;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