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政要》是记录太宗皇帝言行的书,学习帝王之术必读的书目。叶真和李谨行有那点不伦不类的不正当关系在,听到这话,李谨行飘忽地看了叶真一眼,心想以后要生出来个跟她一种性格的太子,那长安城要闹翻天。
两本书换两条人命,不亏,叶真答应道:&ldo;好,我把书抄了,陛下您赦免他们母子二人吧。&rdo;
哪料皇帝眉毛一横,反口说:&ldo;书是你上次犯错被罚的,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叶真,你倒是精明。&rdo;
叶真懵了:&ldo;那您要如何才肯?&rdo;
皇帝慢悠悠提醒:&ldo;你不是有金书铁券吗,上次用完,还有两次免死的机会,刚好可以用来救人。&rdo;
&ldo;什么?&rdo;叶真愕然,过了好一阵皇帝都没有缓和的意思,她头晕目眩,&ldo;陛下,我已经知错,您不要戏弄我了。&rdo;
皇帝严厉道:&ldo;什么戏弄,既然你觉得金书铁券不能随便拿出来用,那就免谈了。&rdo;
不是开玩笑?叶真看看皇帝,看看亲爹,再看看太子,谁也没显示出放她一马的打算。
还好她反应过来:&ldo;陛下,您忘了吗,金书铁券只可以给我们自家子孙用,并没有给外人用的道理。&rdo;
&ldo;朕特许你用,只要你拿出来,就给裴氏母子免死。&rdo;皇帝俯下身,认真看她,&ldo;卿求仁得仁,不好吗?&rdo;
&ldo;陛下,不妥,此事本就是刑部判的不公,如果要我用金书铁券才能给孤儿寡母申冤,那公道何在?&rdo;
然而李侍郎也是个当仁不让的,辩解道:&ldo;叶姑娘怎么能空口断我们刑部的不是,我司从来战战兢兢夕惕若厉,最按律法办事。你如此不平,可是翻遍《唐律疏议》,哪条有规定,蓄意和离可以免罪?&rdo;
叶真转过身说:&ldo;那我也要问问,《唐律疏议》里,哪一条说了蓄意和离有罪?&rdo;
皇帝适时打断他俩的争论:&ldo;既然律法不完善,稚玉,你不可以说刑部判的不公正。你觉得两条人命值得救,就用金书铁券,觉得不值,那就回家抄书,莫整天惹事。&rdo;
话音刚落,李侍郎拜手喊:&ldo;陛下金口玉言,所言极是!&rdo;
叶真仰起头,眼中光芒与往日别无二致,不依不饶道:&ldo;我不,有问题的是律法,为什么要我来承担。不合理的事情就应当改,而不是叫我闭嘴。&rdo;
她现在的样子,与那日抬着金书铁券的样子重合起来,皇帝对她这个样子有阴影了,一时叫她镇住,微微讶异。
李谨行插话道:&ldo;律法修改也需要时间,稚玉,你退一步。&rdo;
叶真想了想,妥协道:&ldo;陛下,就算真的有罪,也是裴夫人一人有罪,我愿用金书铁券救她。但她腹中胎儿,无论怎么看都无罪,所以我应该只用一次金书铁券。&rdo;
皇帝向后仰,沉默片刻,问她:&ldo;你不听我的话,听太子的话?&rdo;
叶真眨眨眼,欲言又止。她要是敢说&ldo;谁说得对我听谁的&rdo;,恐怕不止是皇帝震怒,太子也要吓死。
皇帝却不打算放过她,沉声道:&ldo;说。&rdo;
叶真埋头,语气轻飘飘,四两拨千斤,赌气说:&ldo;谁对我好我听谁的。&rdo;
&ldo;你真是……顽劣!&rdo;皇帝摇着头,再次看向叶弘,&ldo;我看你家规也挺严,到底怎么教出来这种女儿?&rdo;
叶真松一口气,偷偷朝李谨行看,他也正在看她。
叶弘已经答不出来话了,因为叶真用的是他的金书铁券,一个月用了两次,一次拿来辞官骂皇帝,一次拿来救仇人的妻子。一切错误的开端,就是十几年前,他同意了叶真进宫做太子侍读。
想到这里,他的心痛又舒坦了一点,因为这个主意是皇帝提的,他看起来更后悔。
次日,皇帝亲自下诏,言明叶真用金书铁券救下裴家母子的性命,他格外准许,予以赦免。
河东的狐媚女终于赚了一次仗义的名声。
裴夫人出狱后,立马来太师府道谢。她一见到叶真就要跪,叶真急忙抬手扶她,劝阻道:&ldo;夫人别客气了,我履行对你的诺言,你好好保重身体,安心生下小孩,别的不必多说。&rdo;
她态度和气,裴夫人眼泪淌下:&ldo;我没想到叶学士你真的帮我,还用金书铁券,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将来我孩儿出生,我一定教导他向善,永生铭记您的恩情。&rdo;
叶真笑道:&ldo;夫人教他忠君报国就好了,有了他爹的教训,千万莫走邪路。&rdo;
裴夫人满面泪痕,哽咽点头:&ldo;等他长大,我带他去灵州看一次边疆,叫他牢牢记住教训。&rdo;
再劝慰几句,裴夫人终于止住泪意,千恩万谢着出门。叶真怕她心思恍惚,看着送了好一会儿才放手。
金书铁券用了,叶真琢磨着皇帝这气算是消了。只是她没有官职,日子忽然闲下来,闲了几天之后,就开始空虚。头几天埋头读书,红袖添香,倒还兴致勃勃,后来不免有点怀念从前。
她后悔了,要是不辞官,整天杵在皇帝面前,让他看着不痛快,还挺好的。现在不光皇帝看不到她,李谨行也少了很多见面的机会,他整日在太极宫和东宫来回,轻易不出来住。
于是只能叶真想办法进宫去,比如跟着徐霜去探望皇后娘娘,去找皇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说话解闷。她在宫里不能乱走,李谨行来延嘉殿时跟她聊聊,直接导致李谨行在延嘉殿逗留的时间数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