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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第1页）

冯子材炯炯发亮的眼睛将四周人扫了一眼，见所有的人都在屏声静气肃然恭听。他继续说下去：&ldo;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奋勇向前决不后退半步，与敌人拼到底。各位将军们，老夫为大家所选择的就是这条路，而且只有这条路。不要说拼命沙场马革裹尸是我们做军人的本分，单从今天的局面来看，我们也只有选择这条路，才是死里求生的惟一希望。&rdo;

冯子材又用坚定不屈的目光将大家打量了一眼，见众人的目光里都没有难色，心里颇为满意，嗓门更洪亮了：&ldo;各位将军，法国人只有一千来人，我们有三万人，三十个对一个，优势在我们一边，关键是要大家都不怕死，团结一致，和法国人拼到底！&rdo;

苏元春插话：&ldo;老将军说得对，我们是三十个对一个，人多势大。现在的危险主要是东岭炮台被法国人占去了，对我们大为不利。我提议赶紧将西炮台移下来，安在东岭山脚下，仗打起后，炮火对准东岭，压住法国人的火力。我们全力以赴歼灭长墙外的法国兵，先把眼前的敌人吃掉后，再对付东岭。&rdo;

冯子材说：&ldo;苏军门的建议很好。你现在赶紧下令，把西炮台移下来。&rdo;

苏元春立即吩咐旁边的一个参将去西岭传达命令。

就在这时，一个把总慌慌张张地进来报告：&ldo;不好了，老将军，法国人已在填沟了。&rdo;

&ldo;慌什么?让他们去填！&rdo;冯子材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他猛地撕开身上的黑马甲，吼道：&ldo;各位兄弟，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谁是英雄好汉，谁是孬种混蛋，镇南关头见个明白！老夫今天就把这条老命送在这里，你们统统都要跟着我上来！&rdo;

说着，他将挂在柱子上的一把宝剑&ldo;嗖&rdo;一声抽出，那剑全身上下发出凛凛寒光。

&ldo;这把剑是二十多年前文宗爷给老夫的奖赏，它就是我们大清王朝的国法军纪。苏军门！&rdo;

&ldo;在！&rdo;苏元春应声答道。

&ldo;今天，这把剑就交给你，你代老夫执行王法。等下炮声一响，全体将士都要跟着老夫冲锋上阵。有畏葸不前临阵逃脱的，你立即用此剑斩下他的头来。&rdo;

&ldo;是！&rdo;苏元春响亮地回答，郑重地接过剑来。

&ldo;老将军，有一队法国兵已冲过沟来了！&rdo;先前的那个把总，人还没进门便大声叫起来。

&ldo;传我的将令，开枪射击，打烂他们的狗头。&rdo;

冯子材的声音刚落，外面的炮声便已鞭炮似的响了起来。

一会儿，西岭炮台的人前来报告：&ldo;西岭十二门大炮都已移到东岭脚下安装完毕。&rdo;

冯子材下令：&ldo;向东岭山头开炮，压住法国人的火力。&rdo;

外面的炮声枪声喊杀声越来越大，冯子材手一挥说：&ldo;我们都上土石墙！&rdo;

王孝祺忙阻止：&ldo;老将军，外面枪子太密集，你不要出去，我们代你上墙指挥！&rdo;

&ldo;那不行！&rdo;

冯子材从桌上拿起一条又长又宽的青色土布，将自己的头顶围扎起来，笑着说：&ldo;包上它，就不怕炮子了！&rdo;

说着，大踏步走出营房门，带着二子和诸将一起上了土石墙。

墙外，清军和法军正在作殊死的搏斗。尽管山脚的炮弹对东边岭头上法国人的火炮构成压力，但法国人占据地势居高临下，仍然有不少炮弹落到墙外沟边，可怕地威胁着守卫关隘的清军。趁着这有利的机会，深沟又被法国人填满了一段，大批洋兵哇哇乱叫如潮水般地踏过深沟，直向土石墙外扑来，形势越来越危急了。

&ldo;冯相荣、冯相华！&rdo;

&ldo;在！&rdo;见老父厉声呼叫，冯氏兄弟愣了一下后马上高声回答。

&ldo;跟我到墙外去！&rdo;冯子材将上衣脱下甩掉，露出黑瘦的光膀子来，又随手从身边的一个士兵手中夺过一把长矛。

&ldo;爹！&rdo;冯相荣忙去抢父亲手中的长矛，&ldo;你老不要下去！&rdo;

冯子材将手中的长矛往墙上用力一戳，瞪着眼望着儿子：&ldo;你怕死?&rdo;

&ldo;不是！&rdo;次子相华也来劝阻，&ldo;爹，你呆在这儿，我们下去。&rdo;

&ldo;老将军不要下去！&rdo;诸将也都来阻挡。

冯子材阴沉着脸，拿起这根一人半高的长矛，快步奔下土石墙。相荣、相华知道父亲的脾气，再也不说话，急忙各自操起一把大砍刀紧随着父亲下去了。

冯子材来到墙外，站在一块突兀的青石上，咬紧牙关死盯着一群群跨过深沟来到关隘口的法国人，万丈怒火升腾在他的胸中。穿出云层的朝阳，照在他飘拂的银须上，照在他头上的布帕和脚上的草鞋上，照在他手中那根闪闪发亮的丈八长矛上。这是一尊顶天立地的英雄雕塑，这是一股冲霄长虹的浩然正气，这是一座万古不倒的巍峨山峰。懦弱的大清王朝，你是多么地需要千千万万个冯子材啊！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你是多么地需要这种不畏强暴、誓死捍卫民族尊严的气概啊！

&ldo;相荣、相华，我们爷儿三个跟他们拼了！&rdo;

冯子材大叫一声，从青石上跳下来，手中的长矛直向一个法军小头目的胸膛刺去。相荣、相华紧紧地护卫着老父，挥起大砍刀，左右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