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书一听是个女的,顿时没了兴致。
他一脸不屑地道:“官家之女懂些朝政之事并不稀奇,或许是赵同或者其他什么人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她刚好听到,并且记住了而已。”
柳弗愠道:“殿下不信?”
李复书摇摇头。
柳弗愠思索了一会儿,道出了当年大败朔方的事实:“除了此事,其实六年前向盛金诈降,大败朔方之计也出自赵女公子之手。”
李复书吃惊道:“六年前难道不是柳大将军孤身犯险,深入敌营引诱敌军,最后用瓮中捉鳖之计擒住了盛金,才大败朔方的吗?”
众人都看向柳弗思,等待着她解答疑惑。
柳弗思方才听到柳弗愠提到赵学尔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打起了鼓。
赵学尔早就嘱咐过他们,六年前大败朔方的事情,任何人问起,都不要提及她的姓名,只说是他们自己想出的计谋就行。
柳弗思不知道柳弗愠为何忽然提起赵学尔,和六年前的旧事?
可是柳弗愠已经当着李复书的面提起了这件事,柳弗思自然也不能跟他唱反调说此事与赵学尔无关,不然那可真成了欺主之罪了。
柳弗思犹豫了许久,才道:“世人只知道六年前我怒斩张厚,设计擒获盛金,大败朔方的事迹。”
“却不知道无论是杀张厚,还是擒盛金的计谋,都是赵女公子出的。”
“而且我当初之所以会擅自做主,斩杀张厚,并不单是因为他延误军机,更重要的是,用他的人头引盛金入局。”
柳家兄妹本以为李复书会像他们当初一样,对赵学尔敬服不已。
谁知李复书听了柳弗思的解释,非但没有因此对赵学尔更感兴趣,反而对她更加的厌恶。
李复书道:“张厚当时是朝中三品大员,为国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延误军机导致柳老将军夫妇战死沙场,若说柳大将军因为父母之殇而怒斩张厚,虽然有违律法,但情礼之上我是能够理解的。”
“但这位赵女公子,为了引盛金入局,就杀了张厚,手段未免太过残忍。”
柳弗思激动地道:“难道殿下以为张厚身上的罪孽,就只是延误军机这么简单吗?”
当年他们兄妹在一日之间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一切恍如噩梦,在很长的时间里,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如果父母亲真的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为国捐躯,那也算是他们得偿所愿了,但他们不是!
他们和一万五千承平军将士战死沙场的悲惨结局,都是张厚精心设计的阴谋!
李复书疑惑道:“难道不是?”
柳弗思道:“当然不是!张厚先是推辞平西联军元帅的位子,举荐我父亲做元帅,以此降低父亲对他的防备。”
“在他的刻意讨好之下,父亲在谋划伏击盛金十万大军的时候,已然全心信任他,全然没给自己和承平军留一丝退路。”
“后来董重在狭关道之战中派弓箭手伏击盛金,让父亲以为援军已到,率领一万五千承平军将士,全力对战朔方十万大军。”
“等父亲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撤退了。我的父母亲、一万五千承平军和后来的弓箭手,几乎全部战亡。”
“他们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乃至生命,歼灭了六万朔方敌军,他们是被活活累死的!”
柳弗思冷笑:“可是张厚,他就这么巧,在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到达战场。”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在狭关道之战中大获全胜,成了南唐的大功臣。”
柳弗思想起父母亲当年在战场上力竭而死的悲惨模样,忍不住泪眼婆娑。
尽管她已经亲手宰了张厚,但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便很不得把张厚鞭尸泄恨。
再看柳弗愠,也是拳头紧握,额头青筋蹦起,尽管他未发一语,但发红的眼眶仍然暴露了他此时激愤的情绪。
吴自远见了柳家兄妹这副模样,虽然心疼不忍,仍是质疑道:“张厚为何要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