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森吃惊道:“这么草率的吗?”
李钦载耐心地解释道:“杀一儆百,名额不是固定的,而是随机的,就算没这桩命案,我也要找一家望族下刀,不管他们是不是无辜,该死都得死。”
指了指手头上的卷宗,李钦载接着道:“现在吴郡朱氏主动送上门了,我不管朱氏究竟有没有指使谋划这桩命案,但只要这桩命案里出现了吴郡朱氏的名字,那么,就是它了。”
“讲道理,说证据,多么可笑,真以为我是公正无私的青天大老爷,非要有证据才敢定他们的罪?”
宋森终于明白李钦载的意思了,原来所谓的调查命案,根本就是个幌子,就算查不出任何线索,江南八大望族也像笼子里的鸡一样,被李钦载挑挑拣拣,随即拎出一只宰了。
“下官这份卷宗……”宋森迟疑地道。
李钦载笑了:“这份狗屎一样的卷宗,你拿回去润润色,固定一下证据,把它定成铁案,没有证据自己创造,不需要我教你吧?”
宋森摇头:“下官懂了,李郡公放心,下官定把此案办得利落痛快。”
李钦载嗯了一声,目光望向营帐外的青天白日,叹道:“江南承平多年,此番由我带来杀戮,但愿腥风血雨之后,还复朗朗青天。”
宋森忍不住好奇问道:“下官多嘴问一句,李郡公为何对江南望族如此重的杀意?”
李钦载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亲眼见过江南的农户过着怎样的日子吗?”
宋森茫然摇头。
李钦载笑了笑,道:“你若亲眼见了,只会恨自己的刀不够锋利,杀的望族不够多。”
“现在你看着望族好像很可怜,但他们侵占农户良田,欺凌百姓,吸吮民脂民膏作威作福的样子,可一点都不无辜。”
“这次若不狠狠治理一番,数十年后,大唐的赋税,田亩,府兵制等等,都会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时再动手可就晚了。”
李钦载语气突然变得阴沉森然:“接下来,我要对望族动刀了!”
…………
江州城外五千将士刚扎下营盘,第二天便接到李钦载的军令。
大军即日开拔,奔赴姑苏。
姑苏,即后世的苏州,吴郡朱氏祖宅所在地。
这支五千人的兵马来去毫无征兆,令无数官员和望族族人惊疑猜测不定。
他们不知道这支军队来江州到底要做什么,突然拔营离去又奔赴何方。
一切行动都在秘密中进行,军中将令无人知晓,只知道大军开赴往东而去。
从江州到姑苏,路程很遥远,幸好五千将士皆是骑兵,一路急行军的话,大约五日路程可至。
当李钦载领着兵马到了润州,距离姑苏仅只太湖之隔时,润州刺史府突然以天子钦差的名义,向江南各州县紧急颁下了一条政令。
“吴郡朱氏,行恶多不法,欺君欺民,妄谋命案,唐律岂容。”
“辽东郡公李,代天巡狩,巡察江南,见恶而不惩,奚负皇恩,咎负黎民。”
“故,查抄吴郡朱氏满门,门下族人悉拿问,名下田产庄园皆充公封存,相关官员门生皆罢职,查实罪无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