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玄蹙了蹙眉,实在拗不过她,这才将漱口水吐到痰盂里:“让、让金宝过来伺候……”
姜扶光取了一杯温盐水,再喂喝水漱口:“我让金宝盯着前朝,他没空过来,你刚脱离了危险,我心里不塌实,不为你做些什么,心里总觉得放不下,不安生。”
姬如玄含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将水吐进杯里,嗓音艰涩:“这是下人、做的事,你……”
“谁说的,”姜扶光将杯子搁到托盘里,拉过珍珠递来的热帕,细心地为他净面,“从前阿娘病痛缠身,我也时常在阿娘身边侍疾,照顾人的事儿,我也是做惯的。”
姬如玄动了动唇,没说话。
姜扶光重新拎了帕子,握着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地擦拭。
待梳洗完了,珍珠连忙从偏房端了山药粥过来。
“我喂你吃点东西。”
姜扶光坐到榻边,就像她生病的时候,他喂她吃东西那样,耐心地,一勺一勺地喂,不急不缓,见他吃不下了,就软着声音,撒着娇哄着他,便是多吃一口,她都忍不住欢喜地弯起唇笑。
姜扶光总算能体会到,姬如玄每次哄着她吃东西时的心情了。
小碗粥见底了,姜扶光眼中欢喜,昨天他只吃了小半碗粥,就吃不下了,今天小碗粥都吃完,胃口比昨天好些。
她取了帕子,细心地为他拭嘴,凑过去,吻了吻他疲倦的眉眼:“君玄你真棒,一醒来,就吃了一碗粥,不过你身体还虚着,肠胃弱,不能吃太多东西,要少食多餐。”
姬如玄浑身都在疼,恨不得自己没有活过来,可在她软语关切之下,又庆幸自己活过来了。
他痛不欲生,勉强扯出了一点笑:“我好多了,真的。”顶着她怀疑的目光,他又强调,“没骗你。”
虽然这一刻,他活得生不如死,生得痛不欲生。
他还是想活。
可姜扶光知道,他连呼吸,身体都是疼的,又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想到这两天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心如刀割,也不忍苛责他。
她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微弱,却平稳的心跳声,只有这样,姜扶光才觉得安心一些。
下巴碰到了的头顶,姬如玄低了低头,吻她的头发。
“阿琰!”
“三生有幸遇见你。”
尤其是,他在幻象里,看到了另一个“他”,经历了另一段荒唐又可笑的人生。
那段人生里,他和姜扶光总因各样原因错过,后来她死在他怀里,那时姬如玄分明感受到,那个他,在抱着她渐渐僵冷的躯体时,一颗心,没由来的仿佛空掉了。
幡然醒来,姬如玄发现,他人生的转折,是从他在永安街上遇到姜扶光那一刻,才开始转变。
姬如玄不知哪来的力气,撑坐起来,靠在迎枕上,将她细瘦的身子揽进怀中,双臂一点一点地收紧,却下意识放柔了力道,生怕弄疼了她。
隔了一整个时空,多么艰辛,才终于抓住了她,空荡荡的心一点点填满、充实,变得安心。
他再也不会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