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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林木森也认出了。--
简直有些象作梦,从“铁路工地”狼狈离开,寒风中林木森在路边等车时,大牛这个名字就如同寒风中的落叶,旋转着飘荡而逝。林木森认定,他与大牛恩怨两断,从此再不会相见。
可,今天大牛出现在眼前,林木森敏感到俩人之间似乎还有着剪不断、理更乱的情思……
“木森,木森,我的好兄弟,想死哥哥了。”大牛跑过来,一把就搂住了林木森,大声地说,“云娇姐说你调公社去了,我就知道兄弟会有这天,兄弟是尾金丝鲤,跃过龙门便是龙!当时我就说,木森兄弟‘元旦’应该回来;果然被我说中了!”
林木森受不起大牛的热情,忙挣出身子,问:“大牛,你几时到钱北的?”
“他是梅英的夫婿;”李金凤说,“初二结的婚。”
“恭喜恭喜!”林木森一愣。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心底掠过一抹惆怅,滋生出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舀去的感觉。林木森的嘴角不觉一撇,忙掩饰道,“大牛,结婚都不说一声;不够朋友,真不够朋友!”
“木森,别冤枉人,我们可请了你。”沈梅英过来,蘀男人拦住了林木森的责怪;她瞟着李金凤说,“你送了‘红包’,却不来喝酒。我们还没怪你……”
大牛说:“就是,就是。当时我阿爸问我要请什么人,我头一个就说要请你。”
林木森记得大牛的阿爸已死了,再一想,大牛说的阿爸是沈宝根,心里不由一颤。原来大牛作了沈家的“上门女婿”。钱北街上又一桩好姻缘,落到了他村的人手上。王大明这批没用的东西!活该一辈子打光棍……再见大牛的蓝色棉衣左上口袋印有铁路路徽。林木森想到狼狈离开铁路工地的情景,原来那片落叶没有消失,变成了树,还栽到了钱北街上,惆怅之间涌出缀懑。他姆妈的!世界真小,山不转水转,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李金凤见林木森没作声,忙说:“当时他在公社忙,我没告诉他。”
李金凤的大包大揽,反使林木森尴尬了。只好顺着话说:
“这是我的不是了。礼到心到,礼到心到!”
大牛嗬嗬地笑着说:“那是,那是。哪天不见你来,我就心里犯嘀咕,是不是兄弟记恨我,酒都不来喝!”
林木森忙掩饰说:“什么话?兄弟之间有什么记恨?”
沈梅英瞟一眼李金凤,说:“那是,有的人从来就这样,说是礼到心到,只怕是礼到心不会到,心不到人就更不会到!”
林木森从沈梅英艾怨眼中知道是在责怪他哪晚失约,歉意一笑。李金凤不知内情,缀缀地为男人辩道:
“梅英,我说了。是我没告诉他,他可从来没失信过!”
沈梅英已在林木森的歉意笑中得到安慰。其实第二天沈梅英得知林木森调去公社就明白他为什么没来,也知道缘份断了,阿爸说,李阿三龙溪有人,林木森不属于钱北,自然也不会属于沈梅英。
林木森更尴尬了,好在阿珍姨妈得知林木森到了,迎出了来。阿珍姨说:
“木森,到了门口怎么还不进来?金凤来了,快进家去!大牛、梅英,一块进家去坐。”
林木森顺着话进门,大牛乐呵呵地要跟着进去,被沈梅英拖住了;她低声说了几句,大牛用力点点头;摸摸后脑勺,说:
“阿珍姨,我下午还有事;我得赶紧切肉。木森,改日请你们喝酒。”
李金凤在阿珍姨家出足了“风头”;阿珍姨妈是浜里的殷实户,亲戚多;众人挨着个都把李金凤夸了一番。粗黑的长辨,健康的肤色,漂亮的脸蛋,丰满的胸脯,高翘的屁股……种种话语归纳为,李金凤是个贞洁的姑娘,贤恵的妻子,能生会养,吃苦耐劳……最后目光又集中在她身上的春秋衫上,这件鹦哥鸀上绛红方格杠,还掺有金色的暗条纹的斜纹绒,大翻领,三颗颖红的大有机玻璃扣,式样新颖,加上束腰,使她胸脯更显丰踀突出。一听这是林木森的母亲,李金凤的“准婆婆”送的,更是夸了又夸,赞叹不己。李金凤就象是个被亲友品头论足的“新娘子”,低着头任人评说,绯红的脸象春秋衫上的殷红有机玻璃扣,闪闪发光。
林木森则费尽了口舌,一遍又一遍地回答大家提出的“农田规划、改造”的法与异议;他不停地抽烟,不停地喝茶,都记不清跑了几趟茅房。好不容易捱到吃了“点心”,他推说约了人谈事,坚持告辞。阿珍姨妈一直送到桑园,望着他俩拐进南街才回转。
“你不高兴?”李金凤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快走几步,追上林木森;见他脸色阴沉,忍不住问。
“没有。”林木森答。其实,过桑园时见沈梅英的家,他想起没参加大牛的婚礼,感到有负沈梅英,心里还是在责怪李金凤“小心眼”。难怪朱丽雯说李金凤是“醋作坊”的小老板。人生多彩,青春是梦,初恋往往是回忆。品初恋,总是酸酸甜甜地,还有些涩。
李金凤没吭声,到收购站门前停住了脚;说:“我们强强去。阿珍姨给了二刀肉,送给他们一刀,好吗?”
王建华不在,到太湖、永安、兆丰几个大队落实芦蓆去了;顺便把强强送回太湖的家,强强不是亲生的,必须和奶奶培养好感情。
田云娇泡了茶,也把李金凤身上的春秋衫夸了个够。林木森打量了田云娇一下,个子与李金凤差不多;瘦一些。心想,回去写信,让母亲买件寄来,也好还点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