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急病而亡,曾家决定了只停柩一个月。对于曾家的做法,王家并没有异议。
曾家上下一片素色。
曾念兰、曾念薇、曾念芳三个姑娘一身缟素在荣青堂里跪灵,曾博宇初始被乳娘带来时还懵懵的。完全不是所发何事,直到看见几个姐姐,尤其是曾念芳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他的目光对上那张很是熟悉的遗像许久。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母亲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虽然他脑海里并没有对母亲有多大的印象,可却有一股无法言语的情绪从内心深处发酵而生,陌生,却痛得让他说不出话来,似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悄然逝去,他却无法感知。
他就真的伤心至极地哭了起来。
季氏知道后,硬撑着一口气硬是要来给女儿吊唁,她才刚踏入灵堂,就看见两个悲痛欲绝的外孙。她再也忍不住,一把甩开王乾渊的搀扶,朗朗跄跄地扑了过去将两个外孙揽过来,祖孙三个抱成一团,哭得肝肠寸断。
一旁的王乾渊也是泪流满面。
这一幕让同来吊唁的不少人都湿了眼角。尤其是同为人母的一些世家夫人们,更是红了双眼,顿时为这几个失了母亲的孩子心酸。
魏敏河也是一身白衣,悲痛欲绝。
洪氏见他这样,又是愤怒又是心疼。
她几乎是又打又骂,也奈何不了他,无奈,她只能放弃,仔细叮咛了人好好看着魏敏河。
她这个儿子,从小就倔得更头牛似的,认定了的事儿怎么也拉不回来。她不由得再次庆幸,好在那女人死,没有再留在这世上害她儿子。
再爱又如何?人都死了,还能复活不成?等过些日子,儿子的情绪过了,她给他娶个正室,再纳几个美妾,到时候娇妻美妾在怀,谁还觉得那个死人?
魏敏河并不知道洪氏所想,他很绝望,心中是无头无尽的悲凉。
生,他不能与她共度,就连她死了,他都没有资格给去她上一炷香。
他想着,眼中就留下了泪,嘴角却是染上了些许的笑意。
他忽然想起,从前他们俩的模样。
初次见她,是在王家的一次宴会上,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总角的女童,扬着笑脸甜甜地叫她三哥。她模样生得好,声音又甜,总爱跟着他。渐渐地,他心里就悄悄住了一个人。后来,她长大了,却渐渐对他冷淡下来。他为此伤心了许久,直到那一日,在梅林再遇见她,他才知道,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
为此,他一颗心都亮起来了,他整夜整夜睡不着,他甚至将院子改名成了珍雪阁。他都打算好了,只要时机一到。他就找母亲去王家提亲。他知道,对于魏王两家的联姻,母亲自然乐见其成的。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的心事还来不及对母亲提。就传出了她要嫁入曾家的消息。
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都记得,那日,他的手划过她脸上时那温软的触感,他甚至还记得她那时动情的悸动,可她怎么可以一转身就嫁给了别人。
过了许久,他才恢复过来,渐渐地接受了事实。
再后来,事情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往事一幕幕,仿若昨日,奈何伊人早已远去。
魏敏河脸上就闪过一抹晦涩。目光忽然变得绝决。
皇帝同意曾老太爷的请封世子的折子与曾启贤的任命书是一起下来的,因为皇帝的有心抬举,曾启贤从吏部副职员外郎五品摇身一变成了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这跨度之大,无不令人咂舌。却更多的是艳羡。
这个结果,是各方搏力而成,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