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把东西拿过来。”
佣人老高明白他的指示,颔首道了声是,便去了大厅的置物架,他回来时抱着两个摞在一起的盒子,一大一小。
陆轻晚心道,这不是张晨送给外公的礼物吗?
欧阳清清眼睛凛然的沉了下去,“爷爷……”
“丢出去!”欧阳敬亭只说了三个字,老高便服从的抱着礼物出了门。
“爷爷……你……”欧阳清清没能沉到最后,阁下筷子就要起来组织,不过被王敏芝及时拉住了。
“欧阳家,祖祖辈辈,有血气有气节,从不为五斗米折腰,当年处在乱世,人人都把明哲保身当成墓志铭,但我欧阳一族,从不卑屈苟且!”
青玉筷子被他搁下,几乎没有声音,他环顾了一圈子子孙孙,然后眉头拧紧,似乎叹了口气,但没人听到。
陆轻晚蓦然揪住了自己的裤子。
“如今世道浑浊,人人追名逐利,早就忘了老祖宗的训诫,”他指着墙壁上的一幅画字画,上面是他亲自书写的墨宝,“势利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为尤洁;智械机巧,不知者为高,知之而不用者为尤高。”
他念完半分钟才问,“你们还记得这句话的意思吗?”
满座都缄默,这句话是他的立身之本,谁不知道啊?
说完,他重新拿起来筷子,“有损气节的东西,咱们不要。”
他全程没有提张晨半个字,但通篇都在训斥他,也在告诫自己的孩子们如何走以后的路。
他说完这番话,欧阳清清全家的脸都红了。
欧阳清清偷偷咬口腔内壁,几乎咬出口腔溃疡,可是爷爷说的话分量太重了,她不敢不听,不敢不服。
欧阳振华是儿子,不能不带头回应,“爸的训诲我们不敢忘记,您放心,我也一直这么教育胜宇和清清,保证他们不走弯路,不走错路。”
陆轻晚心道,你教育的真好!顺便还含沙射影说他们姐弟没人教育吧?
王敏芝低声道,“我以后会严加管教清清,不会再让她犯糊涂。”
欧阳敬亭点了点中间的大闸蟹,笑道,“秋天要吃螃蟹,多吃点。”
好像刚才的事彻底翻了篇。
可就在气氛稍微缓和有风停雨歇意思的时候,欧阳敬亭又说,“光影跟远东的合作,终止了?”
欧阳胜宇紧张的险些把筷子丢了,他蹭地站起来,双手顺从的垂在身体两侧,“爷爷,我们正在紧急处理,您别担心。”
老爷子赋闲在家,其实心里有春秋。
陆轻晚越发觉得,外公不简单啊!老谋深算,她身体里的那点不安分因子,莫非都是隔代遗传?
欧阳敬亭则泰山崩于前而不倒,摆摆手让他坐下,“一个合作而已,结束就结束,毁得了光影几十年根基吗?”
陆亦琛心里淡淡冷笑,外公您显然不知道其中的深奥,国库亏空,入不敷出,现在的光影跟您印象中可能不一样了。
欧阳胜宇不敢辩驳,“光影的内部结构严谨,有雄厚的市场基础,这些年创新不断,属于业内佼佼者,当然不会因为一个项目就瓦解。”
陆轻晚只想说,去你大爷的吧!吃我爸的,喝我爸的,你们一家人真有脸!
欧阳敬亭道,“做企业难免遇到沟沟坎坎,过去就好了。这里是一笔现款,你转到财务部,可以帮助光影度过难关。”
他从居家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看颜色就知道额度不小,不然他也不敢确认一定能帮光影。
陆轻晚和陆亦琛都怔了。
欧阳胜宇更是震撼的说不出话,“这……”
“爸,我当年接下光影,跟你承诺过会自己扛起来责任,实在……”欧阳振华比谁都知道那笔钱多重要,可他抹不下脸。
“一家人,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第一次犯错都值得被原谅,别说了,拿着钱把窟窿都堵上,省得两个孩子没日没夜工作,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往后不许提。”
“是,谢谢爸。”
“谢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