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居的一间密室浓氲着郁郁香气,吐香的金猊瞪着两只红翡镶就的大眼,似乎要把眼前突然变了模样的男人看得清楚。
张绍雄对镜捋了下仍是花白的胡子,浓浓的一字眉对在了一处。
“怎么是你来了?”
被问到的少女容颜在镜中朦胧一笑,恭敬答道:“林妈妈身子有些不适,特交待了素儿来伺候大人。”
张绍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就势张开了双臂,任薛素纨温顺地帮他换着身上的车夫衣衫。
“在你这儿递了投书的乡试考生有多少了?“,既然已提前见到薛素纨,张绍雄就直接问到了此行最关心的事情。
”截至今,已有八十七人了。“,虽然心如擂鼓,薛素纨还是很清晰地汇报了近期的收获。
“没有高维?”
”素儿提都没提过,按大人交待若非信得过的不敢轻露,何况高维只是祖籍和州,他父亲可是在允州……“,薛素纨脸上的轻蔑半是真心,半是做作。
“家世显赫的皎皎美少年,居然入不得你的法眼?“,张绍雄低下头看着整理了半天腰带还捯饬不清楚的薛素纨,眼带笑意。
薛素纨一双素手停在男人的腰上,看似虚放,却悄然地在掌心用了些暗力,轻仰起的芙蓉面尽写了仰慕,道:“还带着奶气的小子,又怎及大人英武?素儿真心喜欢大人这样的伟男儿。”
少女颜如花,气如兰,又暗运了林教习所传的媚术。饶是被刻意诱惑的张绍雄久经风流阵仗,也不免神色一恍。待等跪揽着的少女将一张樱唇主动贴上身,也就顺水推舟地任一直未系紧的腰带滑落在地。
虽说要让薛素纨完壁入宫。但也不妨碍如从前调教过的其他女子一样浅尝辄止。
室内的香气越发浓了,夹杂的呼吸声也渐显沉重,随着一颗米粒大小的丹药被丁香小舌度过,男人喝汤水的想头开始不受控制的跑了偏……
等接到信报的王妈妈大惊失色地赶到,密室之内已是一片混乱。
淡青色纱帐被撕了半边,覆在地面上,不着片缕的薛素纨伏倒在地上哽声垂头,却是连哭都不敢哭。
“把这贱人拖走!”,王妈妈一边帮气愤中的张绍雄整着衣服。一边愤恨地怒视着虽然在哭但眉梢还隐带得意的年轻女子。
王妈妈在探看突然生病的林教习时接到了柳叶的通报紧赶慢赶,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薛素纨的哭声这才响起,却不嚷,直侧着半边没被打肿的俏脸哀怨地看着刚刚占了他身子的男人。
“自作聪明!”,王妈妈看不去地闭了闭眼,接着,手按住了张绍雄已攒紧的拳头。
不提薛素纨做为细饵的价值已然大打折扣,但讲她用在沧浪居学到的手段反噬了恩主,就不得见容。
要知道当初张绍雄还想过在她身上放了毒。
被几个喊进来的护卫象拖死猪一样地拖曳而行。薛素纨才惊觉事态并不如自己的想象。
在她的认知中,张绍雄对她的看重应当是如同对着当年的孙云翘。她主持着沧浪居几年后,应当也会归入张家。
女人的青春年少不过几年,出名要趁早。上岸笼住男人生儿子也要趁早。除却与老女人较着劲,薛素纨也不想象听说现如今已与张家摆设似的孙云翘一样默默地呆在后宅中。
女人一生总归还是要靠个男人的。薛素纨打算说来也不差,但却在还没跟她明言将来的情况下一时糊涂出了错。
夜幕低垂。被王妈妈诚惶诚恐送到角门门口的张绍雄依旧是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那个女人先留着吧!”,无半点怜香惜玉。只是好不容易打响了沧浪居的声名,废物也要尽了用处。
王妈妈诺诺称是。本就平淡的面孔更象了一个没发开的酸面团。
“大人!今晚由属下驾车吧!”,有贴身的护卫小声凑在张绍雄身边言道。
重新修饰了一番的张绍雄摆了摆手。右胸旧伤记忆深刻,而他好不容易弄出了张府赶车蔡老头的身份,也不想弃。
上位者总有些怪癖。护卫不好坚持,也就从善如流地陆续上了大车。
等众人坐定,花白胡子的蔡老头扶扶有些发痛的老腰,抬脚坐上了车架,向着敛身行礼的王妈妈拱了拱手,才缓缓地拾起了身边的马鞭。
放下的双手,撤出了胸前的空挡,就在此时,一只利箭破空而至,箭头带着幽幽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