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藏气得朝地上敲了一拳说道:
「原来你其实没有任何盘算?亏你还有胆大吹大擂的。我和大爷可都是出于对你的信赖,才甘愿当那些家伙的人质的。如今看来,当时真是糊涂透顶,竟然傻傻地将性命托付在你手上。」
反正当时生死也由不得你决定,又市说道:
「总之,我想到之前造访棠庵那老头儿时,见到了屋内有只囚在笼中的鼬,曾听闻此兽升天便能降雷一类的无稽之谈,便巴不得真有落雷,将土田那家伙私藏的米粮打得烟消云散。沦落到这地步,还不都是土田色欲薰心惹的祸?当然巴望能报个一箭之仇。轰隆轰隆这么一炸,至少让人心头爽快些。」
「哪可能爽快?」
林藏拾起瓦版,向前一抛:
「命都丢了,还能爽快个什么劲儿?你乐得四处逍遥,我和大爷可是教绳子给捆得紧紧的,捆得浑身满是痕,疼得简直生不如死哩。」
「现下不是还活得好端端的?」
「我只说生不如死,可没说真的死了。总之,我没听说过那雷兽什么的,哪可能放了一只畜生,就能让老天降雷?」
「但不是落了?」
「纯属巧合吧?」
「纯属‐‐巧合么?」
山崎两眼直视着又市说道:
「岂可能落得这么巧?真是纯属巧合?」
「当然是巧合。没错,我的确是个擅长以舌灿莲花翻云覆雨的小股潜,大多事儿大抵都能以这副嘴皮子办成,但论左右天候,我可没那能耐。雷神可不是光凭口舌就能说服的,哪管再怎么跪拜祈求,雷不落就是不落。由此看来‐‐这仅能以雷兽降雷来解释。若认为这说法不足采信,也只能以巧合视之了。故此……」
又市解开袱纱包,从中抽出了十枚小判。
只见袱纱包中还留有另外十枚。
「剩下的款子,就还给大总管。」
又市毕恭毕敬地将袱纱包推向阿甲,继续说道:
「一如前违‐‐我的确是毫无所为。不,该说是虽欲有所为,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办成。虽未盘算抛下同伙只身保命,但对各位并未有分毫帮助。」
阿甲依然坐定不动,仅是微微一笑。
「不过‐‐你的确放走了那只鼬,不是么?」
「是的。」
「而那鼬唤来雷云,亦招徕土田所化身而成的雷神,不是么?」
「大、大总管,那不过是无稽之谈……,」
「林藏。」
阿甲语带训诫地说道:
「棠庵先生从不说谎。又市,你也牢牢记住,凡其所言,句句属实。」
‐‐没错。
的确是句句属实。虚即为实,实即为虚。
我记住了,又市回道。
「那么。」
款子就全数收下吧,阿甲语气和缓地说道:
「即便是走投无路下的狗急跳墙‐‐你这灵机一动毕竟召来落雷,而这道雷不仅教咱们一行人免于一死,亦让立木藩之领民脱离万劫不复之境。」
原来‐‐也能这么解释。
那我就收下了,又市说道。
接着便收回袱纱包,将二十枚小判重新包妥,置入自己怀中。怀里顿时感到沉甸甸的。
「一如又市先生所言,那座仓库内储有土田左门贪渎之罪证。左门虽将一切真相带往他界,但既然发现与帐目不符之大量囤米,藩府便不得不追究真相。到头来,倘若证实土田生前确有不法‐‐其家人亦将难逃其咎,依武家惯例,必遭藩府惩以重刑。孰料来了这道落雷,将米粮打得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