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凌晨三四点,手术室里总算有了动静。
主治医生疲惫地从手术室里出来,他习惯性摘下手套,目光逡巡一周后定格在两人身上:&ldo;谁是家属?&rdo;
&ldo;医生,我。&rdo;晏栖把小坤包扔给傅之屿,她跟着护士去前台缴费,傅之屿则是留下来问了几句小姨的情况。
&ldo;病人的身体体征已无大碍,只不过刚经历手术,综合来说仍然属于虚弱状态,建议住院观察一些日子,还望家属能积极配合治疗。&rdo;
他礼貌性感谢道:&ldo;麻烦您了。&rdo;
随后,傅之屿立刻给安女士发了条小姨平安了的消息,待到护士将人转移到一旁的住院病房后,两人才得以松下一口气,喘息片刻。
再能扛,谁的身体也不是铁做的。晏栖趴在病床床沿歇息,傅之屿则是靠在椅背上小眯了一会儿。
待到手术后几小时,小姨彻底醒了,她有气无力地打量了四周的环境,不忍心惊动酣睡中的两人。
直到护士来查房询问情况,晏栖才活动了下酸疼的脖颈,听着四周回响着的机械的报数声。
&ldo;心率……正常。&rdo;
&ldo;各项生命体征……&rdo;
原来是医院新来的实习生跟着护士查房,一人手里还拿了个笔记本在记检查要点。
刚醒来,她的喉头仍然干涸:&ldo;小姨……我来看你了。&rdo;
病床上的女人脸色惨白,她曾有一双很明媚的眸子,见谁都是水光潋滟的模样,可经历了生活的骤变,磨的看不见光。
&ldo;七七你来了。&rdo;她尽力挤出一丝笑容,泛着泪光。
傅之屿看着两人的温情时刻,心底到底生出些许欣慰。
恰逢安女士也赶过来了医院,姐妹两人紧紧抱了好一会儿。
安女士放下手中的果篮,给她削了个苹果,&ldo;小妹,你不知道,我昨晚接到你家保姆的消息真的紧张坏了……&rdo;
她一直以姐姐的名义保护着唯一的妹妹,但在生死面前,任凭谁都无能为力。
&ldo;没事了,你看,我不是还好好地躺在这里么。&rdo;小姨因为起身猛然咳嗽了几声,她把着病床的护栏,强撑着身体坐起。
傅之屿眼疾手快地把枕头塞到她身下,待到小姨调整好倚靠的姿势,他才收回手。
&ldo;小傅也在这儿,那正好。&rdo;不知何时,小姨眼角也滋生出很多细纹,她说出心理话:&ldo;无论如何,我都是将死之人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最清楚,三头两头病一次,不过是阎王爷没到时候没把我收回去,这一次也一样,得亏保姆发现的及时。&rdo;
&ldo;在我入土之前,那孩子……还有可能回来么?&rdo;她无奈地闭着眼,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珠紧紧锁住。
傅之屿熬了一夜,更多时间是半梦半醒之间,但他眼底没带任何青色,连衣襟都打理的一丝不苟,他把椅子拉近到病床前说:&ldo;从昨晚七七跟我说了情况后,我已经动用各方力量在网上寻人了,如果有消息或确切下落,会有人来联系我,如果有符合条件的,我会立刻告知您。&rdo;
小姨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周遭裹着种很难得的温柔气质,是历经沧桑磨难也从未改变的存在。
早年间,她几乎动用了所有寻人的方式。从报警等消息到各类媒体上宣传,后来则是直接加入寻子群,为了一个可能就辗转外地。
那时候,所有人都劝她放弃。
但心里捆着的绳索从未脱落,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孩子对自己、对逝去丈夫的意义,是无可比拟的。
现在也只能提着唯一的一股劲儿等待奇迹的发生。
当然,这其中的艰辛苦酸晏栖和傅之屿是毫不知情的,只有安女士知道妹妹当年受了多少苦。
安女士背过身去擦拭着眼泪,她把脸埋在双手里,为命运感到不公,凭什么所有的不幸就偏偏得降临在妹妹这一个家庭上?!
小姨喝了口水,反过来劝慰着安女士:&ldo;没事的,只有我还在这世上一天,希望总是有的。&rdo;
希望,这个虚无缥缈却又能量满满的词,一直撑着她度过了孤单又漫长的十几年。
护士查完房后,医院这边就暂时由安女士接手,晏栖打起精神去do上班,在路上还不忘跟scarlett报备设计组的规划。
scarlett把她叫到顶层的办公室,她翻看了会议记录,招呼晏栖坐下。
&ldo;do产品总部需要合作人,下个月我会交接完工作,现在是你的适应期,晏栖。&rdo;scarlett朝她投过去赞赏的眼神,见她一脸惊愕,才挑了下眉:&ldo;怎么了?不相信?&rdo;
&ldo;没……&rdo;晏栖睁大了眼睛,缓过神来:&ldo;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ldo;突然么?&rdo;scarlett把厚厚的一沓文件推到她面前,&ldo;这一个月你需要看的、经手的,我会给予帮助,但大部分还是得靠你自己。&rdo;
&ldo;那先恭喜scarlett升职。&rdo;晏栖光顾着自己的接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两人一同的升职。
她知道待在中国分公司的待遇和总部合作人是不能比的,只不过这几年公司的核心业务都是scarlett在打理,现在要她来接手,不知道迎来的是动荡还是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