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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张梁气道：&ldo;我张家并不曾薄待了她，她居然帮着外人。&rdo;他在灵堂内疾走了两圈，将手一挥，命方氏搜房，称要瞧一瞧金姐到底给了林依甚么好处，令她不顾张家养育情，恩将仇报。

方氏领着众人出去，临到林依房门前，悄悄将一张交子塞进任婶手里，那意思是，若搜不出钱，就用这个充数。任婶会意，把交子攥在手里，同杨婶去搜房。杨婶偏着林依，糙糙将柜子翻了翻，便道无钱。既是有准备，任婶也懒得费力，将手伸到衣箱里搅了几下，再拿出来时，手上就多了那张交子，装作惊讶万分，嚷道：&ldo;二老爷，二夫人，林三娘果真收了金姐的好处。&rdo;

张梁气得胡子直抖，命方氏将林依锁进房里，不许给饭吃。方氏忙交代给任婶去办，扶着他的胳膊离去，口中称：&ldo;到底养不熟，老爷莫要气坏了身子。&rdo;

杨婶拉了林依一把，急道：&ldo;你怎地也不辩解两句？&rdo;

林依苦笑道：&ldo;色色都替我想好了，我还能辩甚么？&rdo;

任婶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ldo;晓得就好。&rdo;说完一把将她推进屋内，锁上了门。

林依收了交子，放走金姐的事，很快传了开去，张仲微得知此消息，焦急非常，问张伯临道：&ldo;那交子定是卖络子的钱，她为何不辩？&rdo;张伯临先将堆满络子的柜子指了一指，笑话他道：&ldo;真是卖络子的钱？明明是你向我借了去，把给她的。&rdo;

张仲微将一方砚台重重顿了顿，道：&ldo;三娘子饿着肚子呢，哥哥还有心玩笑。&rdo;张伯临见他是真急了，忙道：&ldo;傻小子，她是不愿把你供出来撒，娘是甚么心思，你不晓得？她若照实讲了，那被罚的人，可就要加上你一个了。&rdo;

张仲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林依是为了护他，才不开口，他心下感动莫名，暗道，她待我有情义，我却不能让她受苦。他抓了砚台，又是重重一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冲了出去。

张伯临见他举动有异，追在后头喊道：&ldo;二小子，你去作甚？&rdo;张仲微不回头，答道：&ldo;我去与爹娘讲明白。&rdo;

张伯临急得原地跳了两下，直呼&ldo;傻小子&rdo;，待要追着去抓他的衣襟，却是没抓住，只得由他去了。张仲微狂奔至灵堂，跪倒在张梁与方氏面前，道：&ldo;三娘子的钱，不是金姐把的，乃是我瞧着她编的络子好，非逼着她拿出来卖了，换得的钱。&rdo;他以为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方氏便会放过林依，哪晓得在方氏眼里，只要二人有接触，不管谁主动，都是不可原谅。

方氏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时，突然问张梁：&ldo;老爷如何看待？&rdo;

所谓先入为主，张梁已认定金姐是林依放走的，心里恨着她，便不置可否，推道：&ldo;家务事，你自打理，不必问我。&rdo;

方氏望着地下的张仲微，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狠了狠心，唤来任婶，命她取家法。张家的家法，乃是一条戒尺，还是张伯临兄弟小时读书不用功，用来打手掌心使的，方氏下了决心要断掉张仲微的心思，高举了戒尺，毫不留情，一下一下，都是实打实。

张仲微的手掌心，很快红肿起来，方氏到底心疼亲儿，遂丢了戒尺，准备再骂他几句便罢。张梁却道：&ldo;就是他惯着林三娘，才叫她胆子大过了天，连我的妾室都敢放。&rdo;张仲微正在琢磨这话的意思，张梁已抓起戒尺，劈头盖脸打了下来，他不敢躲避，硬挺着挨了几下，只觉得手上，脖子上，热辣辣地疼。

第24章退意萌生

杨婶去扶张仲微，后者却摆了摆手，俯身向方氏和张梁行过礼，才转身朝卧房去。张伯临正在门口张望，见他带着伤回来，直呼&ldo;傻小子&rdo;。杨婶是张仲微的奶娘，偏着他，叫张伯临莫要再讲，自己却也忍不住，叹道：&ldo;你这是何苦。&rdo;他二人一急一叹，张仲微却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ldo;娘已打过了我，想必不会再罚三娘了罢。&rdo;

杨婶心道，哪有那般容易，她欲泼冷水，又舍不得，便借着去厨房与他炖补汤，退了出去。她先到灵堂问过方氏，得了允，再去屋后抓了只肥鸡，宰杀褪毛，收拾干净，整个儿搁进锅里炖着。正忙着，张伯临在门口探头，笑嘻嘻地道：&ldo;正巧我也饿了，沾沾二弟的光，劳烦杨婶多煮一碗饭。&rdo;

杨婶笑着应了，丢了扇炉子的扇子，去掀米缸盖儿，却发现米缸已见了底儿，里头的米，只够熬稀粥，不够煮捞干饭，她想着，张仲微带了伤，好歹要吃顿干的，便再次去灵堂寻方氏，欲向她拿钱买米。

方氏却不在灵堂，张梁称她去了茅厕，杨婶找了一圈没找着，正欲回厨房，忽听见几株大柏树后传来低语，正是方氏的声音，她忙提了裙儿，蹑手蹑脚走过去，躲在屋檐下，探着脖子偷听。

方氏的声音带着恨意，道：&ldo;正是好时机，先关她一天，明儿将她赶出门去。&rdo;接话的是任婶：&ldo;赶出去也没用，婚约摆在哪里呢，迟早还是要回张家来。如今老太爷不在了，二老爷又不待见她，二夫人何不将这门亲事退了，退了亲，才算得了是高枕无忧哩。&rdo;

方氏斥道：&ldo;老太爷还未大敛，咱们就违他的意来退亲，叫人讲闲话呢，且再等一等，待得出了孝，再作打算。&rdo;

任婶恭维笑道：&ldo;二夫人好谋算，她离了张家，怎么活命，说不定还没等到二夫人出孝，已先饿死了。&rdo;

杨婶听到这里，已是心急如焚，一路跑到林依房前，拍着门道：&ldo;三娘子，二夫人要赶你出门哩。&rdo;林依在里头应了一声，再无下文。杨婶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忙安慰了她几句，又道：&ldo;赶紧想想辙，二夫人怕是就要过来了。&rdo;林依苦笑道：&ldo;门锁着，我能有甚么法子，老太爷去了，我又被冤枉着，被赶是迟早的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