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个沐浴露瓶的喷嘴,带着干涸的血迹,安静地躺在抽屉里,它们不知道在哪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呆在那里。
它们每一个。都和我手上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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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书房的门前,门那边已经没了声音,但是我知道,齐楚一定在那里。
我爱他。
他也爱我。
我们都无处可逃。
我在书房找到一块毯子,裹着毯子,蜷缩着靠在书房的门上。
&ldo;齐楚。&rdo;我叫他的名字。
他在那边轻声答应我。
但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已经无话可说。
外面的大雨停了,风在呼啸,这么大的城市,没人知道还有这样狼狈的两个人,明明相爱,却只能隔着一扇门相见。
&ldo;肖林,我们去美国吧。&rdo;他忽然在那边轻声说。
&ldo;我在美国买了一个农场。&rdo;他说:&ldo;有河流,有糙场,有苹果树。&rdo;
&ldo;我们去骑马吧。&rdo;他告诉我:&ldo;我会教你骑马,我会跟你一起看日出,我们可以建一座房子,冬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壁炉前看书……&rdo;
&ldo;跟我走吧,肖林。&rdo;他这样请求我:&ldo;我们一起去很远的地方,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变好,我们会一起度过很长,很长的一生。&rdo;
&ldo;好啊。&rdo;我似乎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带我走吧,齐楚,我什么都不要了,带我走吧,我们去很远的地方,我们会有漫长而平庸的一生,而不是成为这世上两个耀眼的陌生人,隔着无数的山川和人海,各自度过自己的一生。
带我走吧,齐楚。
求求你。
然而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靠在冰冷的门上,像我许多次在梦中梦见的那样,蜷缩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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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躺在一个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里,血从我的脑袋下面流出来,一个小孩穿着毛茸茸的衣服,坐在我身边大声地嚎哭,我很想去抱一抱他,哄哄他不要哭。
然而我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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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天亮之后醒过来的。
我并不冷,也不饿,只是好像到了时间,就自然醒了。